此话一出,南宁猝不及防被茶水呛住了。
她哭笑不得,提醒道: “苏小郎君,在下是男儿身。”
苏少尘理直气壮:“怎么就没男狐狸精了?”
南宁:“……”
“反正就是不许勾引我家姌姌!”
南宁有些心累。
怪不得公主不让自己理他。
苏少尘见南宁饮茶,桌上的酒分毫未动,眼珠一转,忽然伸手去抢她面前的茶壶,丢到一旁:“你这茶水喝得多寡淡,如此歌舞,当然得饮酒了。”
说着他不知从何处抱出一坛酒来,直接给南宁斟上满满一碗酒。
“是男人就喝酒!”
“……”
她还真不是。
不过见苏少尘兴致如此高昂,南宁也没推辞。
少年喜形于表,藏不住心事,南宁不用想,便知道他究竟打着什么歪主意。
苏少尘倒也义气,给南宁斟了多少,自己那碗也有多少。
只是这般干喝酒,倒也是无趣。
“会手势令吗?”
南宁谦虚道:“会一点。”
大周民间众多行酒令之中,手势令流传得也最为广泛。
少年一时信心大增:“那便玩几局,助助兴。”
上回交手,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南宁,今日是铁了心思想将南宁灌倒。
一炷香后。
“……”
“五经魁首!”
“六六顺!”
“……欸!”苏少尘已经喝到天昏地暗,“怎么又是我输了?”
“不成不成,再来!”
很快二人这边的动静引起众人注意。
在座有两位女官掩面而笑,打趣道:“苏小郎君如今看着是不行了,不如先歇一歇吧。”
苏少尘一拍桌子,抱着酒坛摇摇晃晃起身:“谁说的!小爷还能喝!”
“再来再来!”
南宁无奈,若是今日不让他赢一回,恐怕他能一直缠着自己。
她只好点头答应,直到这轮酒令开始后,她放了水,总算将这位祖宗哄高兴了。
“这回是我赢了!”少年骄傲。
南宁:“是是是,你赢了。”
得到南宁的肯定后,苏少尘这才心满意足地栽回了位置上。
“……”
没了苏少尘在她耳边聒噪,南宁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她与宴上诸位本就不算相熟,闲来无事便开始打量起闻水阁的布局。
倒是酒楼常见的格局,一楼大堂,二楼雅间。
不过令南宁费解的是,沉水阁今日一楼挤满了宾客,却始终不见有人到楼上去。
难不成上面是被人包了场?
直至宴会快要结束,闻水阁中依旧不见公主的身影。
其间,南宁也瞧见崔娘子不时地朝着窗外看去,最后落寞收回视线。
身旁不乏有人小声劝她,崔娘子强打起精神,向众人笑了笑:“无碍。”
待宴会结束,来迎接崔娘子离京的马车也在坊市大门不远的地方等候多时。
坊市大门距离闻水阁只有一小段距离,众人纷纷步行相送。
崔娘子在旁人的搀扶下踏上脚凳,却也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眸中满是不舍。
此次宴上来的不少女官曾与她在公主府相处多年,时间一久自然也有了情谊。
其中一位年纪稍小的女官依依不舍道:“崔姐姐日后还会回京城吗?”
崔娘子不知该如何回答:“或许吧。”
也许是已彻底死心,崔娘子收回目光,向众人作手礼道:“此行一别,望诸位珍重。”
话落,她转身正欲离去。
忽听身后奔腾渐进的马蹄声。
众人闻声,纷纷回头向身后看去。
只见一匹快马直驱而来,眼看就要撞入人群,马背之人顷刻勒住缰绳!
帷帽随着高抬的马蹄而被掀起,露出一张明艳的面容。
崔娘子喜极而泣:“公主——”
李知樾依旧还是那副冷脸色:“本公主可没原谅你。”
“臣女不敢奢求公主原谅,公主能来看臣女,臣女已是感激万分。”崔娘子颤声道。
李知樾凤眸微动,冷哼一声,将怀中一物抛给了站得最近的南宁。
“劳烦将军帮本公主把此物交给崔家娘子。”
苏少尘酒意未解,倒还不忘想在公主面前争功,刚上前一步,就被南宁按了回去。
南宁应了一声,接下东西后,三两步越过人群,将它递给了崔娘子。
崔娘子伸手接下,还未来得及看清究竟是何物,此时李知樾已经勒紧缰绳,打马转身离开。
“若有一日你后悔了,就回来吧。”
崔娘子低头打开锦囊,囊中赫然躺着一枚公主府手令。
原以为临行前公主肯来看她,已是莫大恩赐。
是她辜负了公主心意,公主虽还在生她的气,但依旧还肯给她退路。
泪水瞬间湿了眼眶,崔娘子遥遥望向公主离去的身影,跪身叩首,喉头却是哽咽。
“多谢公主——!”
-
目送崔娘子的马车出了坊门,众人也三三两两地散去。
南宁正准备按照信件上所写,去见见那位莫青衣,只是苏少尘拽着她死活不让她离开。
“方才我才胜了一局,不行!”
“走!我们继续!”
“……”
南宁看着少年摇摇晃晃一副站不稳的模样,叹了口气。
她招架不住苏少尘的死缠烂打,只好提着人准备先回闻水阁再另想办法。
谁料刚要进门,突然撞见拐角从巷中走来的李知樾。
南宁愣了片刻,有些意外:“公主你怎么在这?”
李知樾语气平淡:“本公主难道不能出现在这里吗?”
南宁摇头。
只是方才公主驾马离开,她以为早就走远了。
公主的目光自上而下,很快落在了她身旁一身酒气的苏少尘。
少年抬头傻笑:“姌姌,你来啦——”
李知樾仿佛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迅速退了两步,皱紧眉头,表情十分嫌恶:“将他给本公主扔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