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了,艾云离看得清清楚楚。
陆淮珩紧绷着脊背,低头站在那里,好似脆弱又倔强,只是连尾巴都沉重地垂着,两只耳朵也全然耷拉下来,像是做错事的狗狗,显得很可怜。
从知道他喜欢自己起,艾云离就开始有意避嫌,她认为现在不该进行安慰之类的温和接触,以免让他觉得其实还有机会。
该说的都说了,艾云离在返回宗门前,给予了最后的宽容:“我会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等她叫小白回来转身要走,才听到从身后传来鼻音浓重的闷闷的声音。
“那你也不要躲着我好不好,”陆淮珩压着哭腔,声线不稳,“不要再像之前那样避着我、疏远我了。”
他宁可自欺欺人,当做他们之间真的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切都像以前一样就好。
艾云离动作微顿,回应又轻又浅:“……嗯。”
然后她才带着小白,御空离开这片山谷。
庆典还没逛完就要回宗,小白不问也不闹,因为她聪明地知道似乎发生了什么,她回头望向山谷,隐约看到那个人影蹲下去,把头埋在了臂弯里。
……
是挺可怜的,如果换成他们应该也会很想哭。
小艾的前男女朋友们很能感同身受。
在一段感情里,一个人深陷情海无法自拔,另一个人却保持着绝对的清醒理智,这的确算得上是一种残忍。
小艾啊,温柔的时候总会让人产生一种自己是例外、是特殊的错觉,仿佛真的被她爱着一样,但她其实随时可以干净利落地抽身事外,一旦真正无情起来,对谁都不会心软,只会以最合乎理性的方式解决问题。
但感情就是这世界上最不理性的东西,所以小艾做出了客观上最正确的决定,却不能说这种做法合乎情理,可她从头到尾也没做错过什么。
一时间监控室里好几双眼睛都对准了某个人。
格雷德坐姿端正,脊背挺直,他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苟,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领带打得板板正正,银色的头发也全都向后梳起,没有一丝凌乱,衬得他禁欲又冷峻。
他并不是没有感觉,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看他?
“将军,你可是小艾的初恋,你当年怎么把她哄到手的啊?”有人好奇地问了。
什么叫哄到手,说得他像是渣男或者诱拐犯一样!
格雷德不是很想回答,有种被当众扒开什么小秘密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大屏幕是唯一的光源,室内光线昏暗,估计可以看到他发热发红的耳朵。
但是所有人都在等他开口,不有所回应估计不会轻易罢休,他有点不自在,所以僵硬的语气听起来很冷漠:“那时候……小艾阅历不多,所以才愿意试试。”
而格雷德也不负众望地给了艾克丝一个美好的情感体验,让她对谈恋爱这件事抱有很大好感。
只能说是截然不同的经历,才让艾克丝与艾云离走向了两个极端,一个热情地接受体验,另一个厌恶地拒绝排斥。
因此,众人真心实意地感谢:“谢谢你,谢谢将军阁下,没有你就没有之后的我们。”
谢谢你开了一个好头。
格雷德:“……”
这种来自众多情敌的感谢真的很微妙,说不清是该羞耻还是该恼怒,总之他最后选择在沉默中自我消化。
D博士翻了个大白眼,抱这胳膊重重“哼”了一声。
他对所有人都摆臭脸,但哪怕是佐创都只是装作没看到,丝毫不会发作,因为那是小艾的父亲,而且还用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怨念眼神看着他们。
这确实是事实,所以就受着吧,又掉不了两块肉。
他们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大屏幕上,看到艾云离对后来的一切求爱都不为所动,冷漠拒绝,为了让对方死心,说出的话要比对陆淮珩毒辣百倍,若是还不放弃继续纠缠,她便会直接动手将对方打伤,遇到更过分极端的下药强迫之人,那就直接杀掉。
灵界人都知道,艾云离是一朵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她的心比万年寒冰还要坚冷,永远不会被任何人打动,一场追求狂潮终于得以冷却,让她稍微得以清闲。
也不是完全清闲,衍天宗三年一次的开宗收徒日期将近,艾云离正在为自己即将收来的徒弟做准备,她觉得既然决定了要做某件事,那就要认真投入进去把它做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