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不知道这是疑问，还是愤怒。

甚至不敢将这句话讲出来，说给自己最信任的洛璃。

为什么聚窟仙洲的黄沙，漫天，尸骨满满，饿殍遍地，哪怕自己在八岁的时候跟随部族里的大人，拼命的去找食物，水源，新的家园，哪怕哪里只是稍刮两天风沙，少受野兽袭击，少有毒虫，部族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幸运的，不远万里都会搬去那里。

可就算这样，部族里每时每刻都会有孩子饿死，都会有人病死，被野兽咬死，羽还记得，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上一刻还和自己打闹的伙伴，下一刻就被沙土中隐藏的毒蝎蛰伤，不出半柱香，就眼睁睁的在羽的怀里咽了气。

为什么这里的人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不用担心明天没有食物吃，今天没有黄沙席卷，昨天的野兽不会周而复返，为什么这里的人可以彻夜享乐，酒池肉林，花天酒地，美酒可以随意倾倒，好肉可以咬一口就扔在地上，弃若敝履。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聚窟仙洲的孩子没有犯错，没有罪恶，就要遭受这样的酷刑，为什么大逆祸祖要这样残杀自己的同胞。

羽周围的气息冰冷刺骨，几乎可以让空气中的水汽结成寒冰。洛璃皱着眉，转头，牵起了羽的手，只以为羽是紧张，和看不惯眼前的奢靡景色。

轻轻道：“羽，我会改变这里的，我们先进去。”

羽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点了点头，只是洛璃回头的时候，没有看到羽的双眼依然冰冷肃杀。

洛璃用了两个月时间，几乎将洛淼给她的连金泥大殿地图整个刻在了脑子里，凭着这点，洛璃和羽顺路绕过了所有的守卫和机关，来到了整个连金泥城的世家的命根子和销金窟。

巴蛇宝库，隐藏在连金泥城的地下，银蛇族世代相传的一处坚不可摧的堡垒，一开始只是战争中，银蛇族一处易守难攻的据点，后来和平到来，连金泥城逐渐建立，第一代银蛇族族长就将此处，当成了存放银蛇族多年来或收集，或拍卖，或抢掠得来的物华天宝，玉树琼枝，古董珍玩。

后来这演变成一项习俗，每届银蛇族族长都会往里放入自己最为重要的东西，表示此处的尊贵。

王难如果找到那件能让魔族都为之心动的东西，因为自身实力太弱，又不信任他人，为保险起见，一定不会随身携带，而是会存放在这里。

这是洛淼早就告知洛璃的，尽管已经尽力去描述百蛇宝库的不可思议，可当真正在地下看到的时候，洛璃和羽还是为之惊叹。

那是一扇可以贯穿天地的门，一扇仿佛由这九洲三岛的真核灌注而成的大门，门高千丈，宽百丈，从门顶，到门底，处处都镌刻着复杂枯涩的秘术纹路，二人在这扇巨门前，渺小的如同一只蝼蚁，走近看去，竟发现，那扇巨门上的古朴雕刻组成了一条正在吞天食地的巨蛇，洛璃心魂巨震，这难道是妖族以前的圣兽，巴蛇，关于巴蛇的信息极少，就算在妖魂塔，也很少有关于巴蛇的记载，而此处竟然有如此庞大的雕刻，银蛇族果然隐瞒了什么。

不过，在妖魂塔的眼皮下，难以想象，银蛇族第一代长老是如何建成的，这真是一个奇迹。

羽在旁边却莫名对这条巨蛇有些熟悉之感，一直沉默的饕餮却突然发出讪笑：“装神弄鬼，一条臭长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