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低着头,地上有金子吗?”闻人珄木着脸说。
张错终于肯抬眼:“我们、回家吧。”
“......唔......现在?”闻人珄看手表,“时间还早啊。”
“要不我们去吃饭吧。”闻人珄摸摸肚子,“虽然还不太饿,不过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非常好的私人餐厅。”
“家里有、菜的。”张错说,“你想吃、什么,我做。”
闻人珄微微挑起眉:“别啊。我们俩难得出来一趟,我请你。”
他想了想,试探着问:“还是有什么事情,你很想回家?”
张错摇头:“没有。”
闻人珄笑了:“那走吧。”
他说完就转过身,没有看张错,也没再等张错回应,从兜里掏出车钥匙,往车子方向去。
张错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右脚往后错开一点——在他脚下,踩着几粒刺眼的红色辰砂。
“走啊。”闻人珄已经打开车锁,拉着驾驶座的门催张错。
张错朝闻人珄走过去。
。
上了车,张错双眼安静地目视前方,一声不吭。他漆黑的眼睛像无边冥夜,异常幽暗。
“怎么了?还不高兴?”闻人珄特意挑话说,“你是醋劲儿还没过,还是不高兴我拉着你吃饭?”
“没有。”张错应声。
路口拐过弯,赶一个红灯,闻人珄踩下刹车:“你忽悠谁呢?”
他语气轻飘飘:“我看你是两件事都不乐意。”
“......没有。”张错看了眼车子后视镜,眉头再次皱起来,“我们、真不能、回家吗?”
闻人珄笑得讨人嫌,淡淡地说:“你不如直接跟我说,我被跟踪了呗。”
张错转过头,盯着闻人珄。
“后视镜里看见了吧?”
红灯过去,闻人珄踩油儿,车子开得四平八稳,大摇大摆:“我也不是瞎子。那辆黑色现代,来的时候它就在后头,现在还在。”
“你明知道,却不躲?”张错眉头越皱越紧,声音也沉下去。
“那人我认识,不用躲。”闻人珄一条小臂半搭在方向盘上,他停顿片刻,强调,“人有什么可躲的。”
重音在“人”字。
揉一圈方向盘,再拐个弯儿,闻人珄问张错:“你为什么发现了不和我直说?”
闻人珄:“或者换句话讲,你的第一反应为什么是‘躲’?难道你认为,还有什么该躲的......也在跟着我?”
张错心头猛一打突,像被人抵着心脏用力崩了一枪。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闻人珄哼笑一声,目视前方,快速腾出一只手,在张错眉心弹了一下。
“吧”一声脆响。弹得挺狠,张错吃疼了。
“......先生......”张错捂着额头,深深地看着闻人珄。
“别老皱眉。”闻人珄脸上忽然半点笑意不见,“难看。”
。
临到餐厅时,闻人珄身体力行地给张错展示了——“那人我认识。”
他一个电话打给孟弘洲,孟弘洲立刻接通。
“我接下来要带着人去吃法餐。”闻人珄开门见山,“都跟半天了,你能回去吗?”
“不能。”孟弘洲也直截了当,“我说过要查你。”
孟弘洲:“你说你车上的人和你没有多余的关系,是你的帮手。然后你带着他约会?”
“嗯,不行?”闻人珄语气平淡,六说白道,“你可千万别打扰我们,那样很没品。”
“......”电话里的孟弘洲压了口气,“小珄,你带的人到底是谁?”
“我查了他,你猜怎么样?我根本查不到这个人!”孟弘洲咬牙切齿地说,“你到底在搞什么?”
闻人珄就知道会这样。孟弘洲要查他,一定先从张错下手,张错一只七十年前的死魂灵,孟弘洲能查到根儿鸡毛毽子。
“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你到底有什么危险?”
孟弘洲已然忍无可忍,倒不如说,闻人珄很佩服孟弘洲的耐性,竟还沉得住气,没有立地一脚油门拱上他车后腚,然后把他薅出来暴揍一顿。
“听到了?”闻人珄扭脸看张错,“到底有什么危险?”
张错抿了抿唇,垂落目光:“没有。”
没有。
又是没有。
行。
去你妈的没有。还在骗人。
闻人珄不理孟弘洲如何怒火中烧,利索地挂断电话。他一个漂移飙到路边,刹车太猛,晃得张错差点戗窗玻璃上。
尖锐的刹车声消失,空气一霎那死寂。
闻人珄一手撑着副驾驶的椅背,脸色很难看:“张错,你他妈......”
闻人珄知道,就算在这车里严刑逼供,张错也什么都不会说。
他一定会和昨晚一样,胡乱含糊过去。
闻人珄沉默地看着张错。
张错漆黑的眼睫微微颤动,表达出一分不安,又一分煎熬。
闻人珄退回身,拉开车门,下车,然后“砰”一声巨响,把车门给摔了。
张错在车里,安静得像死透了。
下车后,闻人珄大大方方转过身,孟弘洲那黑色现代就停在后头不到十米,跟踪得毫无技巧。闻人珄伸长胳膊,朝它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