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这颗火星。
本能代替感知察觉到了危险,精灵的成长速度比人类快太多,智力与体能的发育也极为迅速。她已经意识到这种危险并不是通过自己的哭号能够解决,因此果断选择了沉默的观察。
孩童的学习能力要远远超出成人,潮很清楚,她这是看到兽人在攻击前的环伺与窥探,便立马运用在了自己身上。
这一路上都是猎刀把她抱在怀里,而猎刀和魔女之间的分歧都以前者无条件服从作结,她自然认为猎刀受魔女的奴役,而魔女则是万恶之源。
现在她要独自面对万恶之源,当然得全神贯注。
不过可惜的是,兽人再怎么技巧高超,再怎么谋定后动,猎刀对它的压制是天然的。爱刀如命的使用者不会压榨他的极限,但在过去三千年里,他无时无刻不磨练着技艺,无时无刻不想斩灭羁押他的山海,斩灭一切。
直到他被拔出,送到魔女面前。
他很清楚,只有她,会完成自己的心愿。
所以兽人翕动的瞬间,便已被猎刀标记为死亡目标。而羲姬再怎么如临大敌,潮也只是捋捋鬓发凌空坐下,舒展疲惫的神经,舒服的靠向身后的虚无。
精灵愿意盯着她看就看,她无所谓在这种警戒中休息,再怎么警戒,太过弱小的猎物,即使没有被拴起脖颈,也是跑不掉的。
结果也只是刚刚合上眼睛,身边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一群争食的啮齿类动物,在脚下厮打似的。而如影随形的目光,则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效率奇高的猎刀已经返回,正在按照她的吩咐清理现场,将四下散落的皮毛扫进水中。
“算了,把她丢在这更好。”
潮话音刚落,猎刀就停止了动作,向她走去。羲姬急切的伸开双臂,以往这个时候,认知里这个经受着非人奴役的男子会立刻轻柔但毫不迟疑的将她抱起,时而将她揽坐在臂弯,时而又托举上肩头。
想要让孩童产生依赖是很容易的,给他们足够的糖果足够的爱,然后要求他们服从,用思想的长鞭责打他们,就可以了。
这几点,他们这个组合正好满足。
至于接踵而来的反噬,麻烦的是埃列夫,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于是猎刀只是经过了那个期盼着保护与垂爱的孩子,独自靠着温热的石壁坐下。
眼看那双金色的圆眼中漫溢出一颗颗圆滚滚的泪水哗哗流下,潮满心烦躁,伸脚踢了踢男子。
“你抱着她,等会儿又要开吵。”
“不好。你说过,现在是睡觉时间。”
猎刀眼睛都没有睁开,还略略垂下了头,像是瞬间睡熟了。但却听话的向羲姬摊开平放在地上的手掌,掌纹深刻如刀画。
羲姬歪着脑袋观察了一会儿,随即欢天喜地的爬起来,跌跌撞撞扑过去。把那只手当做枕头,啪叽一声倒头就睡。
“呵,年轻就是好,躺下就是床。”潮耸肩翻了个白眼,总算也安静了下来。
一室凌乱,这个古怪的组合在血肉残骸之间休憩,漫不经心地维持着表面的和平,谁也没在乎入侵肺腑的血腥味。
他们本就是嗜血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