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东方传来潮鸣,为其中最臻美的明珠,呜咽着,呜咽着,发出幽长的悼念。
“父亲,我们……”玛纳加尔姆放下车帘不忍再看,幽梦泽是这件事完全的第三方,按照旧例,他们依然可以选择引而不发,可梅德欧兰特既然对金伦加动手,难保不会对幽梦泽故技重施。
“我们从长计议,弗拉瑞不能只有梅德欧兰特。我们……”芬尼尔沉吟片刻,立即做出了选择。“回去之后,你立即安排,暗访莫昂斯特,这一次,我们不能再犯同一个错误。”
“是。”
“准备一些礼物,代我送去金伦加吧。”芬尼尔闭上眼睛,回忆着洛洛萌的惨状,久久难以平静。
“是,父亲请放心,金伦加新帝年幼,不比我们国史厚重。”玛纳加尔姆在旁劝解,但他自己的眉心亦是纠结。
梅德欧兰特,未免太过于跋扈自专了。
此刻,他只希望这段旅程快快结束,他们能够坐下来,在一个至少算得上安全的地方,从长计议。
不需耗费多少心力,甚至都没有离开这片被布下迷障的丛林,潮在林中穿梭,衣衫猎猎作响,轻松追上仓皇逃窜的影子,伸手虚握捉住祂羽中的腿爪,将特雾尔萨图斯一把抓下摔在脚边,将土地震开蛛网般的裂纹。
祂零星积攒的力量没能得手,此时又要重头来过,但却也没有了重头来过的机会。
“后悔……”
还没等说完,裂帛声代替谩骂抒发怒火,如祂不久前所做那样,潮的手指,也已经握住了他的“心脏”,那根原身的翎羽。
“原来,把手伸进敌人的肚子里,是这种感觉。”她很快便止住了第一次施暴发泄的颤抖,活动手指,感受脏器间的摩擦与搏动。
“……”特雾尔萨图斯说不出话,即使能够开口,以祂的性格,也绝不会求饶。
况且,是她亲手促成了这一点。
想到这里,祂竟也觉得痛快,见到她自作自受,似乎比亲手杀了她,还要更加痛快。
“你应该很熟悉这个感觉吧。”她描摹一番又蹂躏一番,还缓缓注入温和的魔力,确保对方不因为剧痛而晕厥。“就像佛伊科苏那时候一样,是不是?”
“你……你不明白……”她体贴的留出了空隙,令祂能够完整地说完一句话:“她们都比你明白……我们……哼……”
她收回手,轻轻甩去血迹,头顶的枝叶垂下绵软宽厚的花瓣来,为她擦净手上的污秽。
“别用那套游说的词来浪费我的时间,我和你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相似之处。”
“哦?这就是你打算放了我的原因?”
血肉生长的微响填满这短暂的空隙,潮的面容已经复原,此刻的笑容实在是惊心动魄的瑰丽。
“我把你复活,当然不是为了杀死你的,特雾尔萨图斯,我是要你活着,你明白吗?死,实在是太容易的逃法,我怎么会让你逃了呢?你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的。”
特雾尔萨图斯盯着她的笑靥,捂着胸口起身,靠在粗壮的枝干上,缓缓喘息。
“你无非是因为……掌握着我的命门,不急于……一时而已。这世界远比,你想的广大,族群间的关系……也远比……你想的复杂。你可以,在其中……做出选择,我也可以。你不怕,总有一天,你也会变成……和我一样的……”
潮随意挥挥手,笑意只增不减。
“你爱去哪就去哪,爱做什么做什么,不过每一笔,我都会好好记下来。无论你在哪,或是选择了谁,依靠了谁,我都会一同折磨。只要我活着,只要你活着,就别想逃脱。”
特雾尔萨图斯咬牙:“……你疯了。”
“呵呵呵呵……是啊,我早疯了。”她靠近了,勾起祂的下颌,婆娑那些柔软的毛发,猛地揪起最柔软绵密的绒毛,迫使他躬身与自己视线平齐,一字一句的威胁。
“但你别忘了,整个世界,现在都不过是我这个疯子的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