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咯,梅德欧兰特还在推迟苏生祈礼的时间,看来是还没接到想接的那一位。”阿塔佳提斯卧在躺椅上,漫不经心地掀开眼帘,将手中的信笺顶在指尖转圈。
沉浸在阅读中的洛洛萌动也不动,随口回道:“阿谀奉承也要有个限度,真受够了他们那副嘴脸。”
“真可爱,姐姐你又讨厌啦。讨厌他们的姐姐也好可爱,我今天还能跟你一起吃晚饭吗?”年轻的国主大手一挥,将信笺随意丢开,撑起身子,快乐的摇着尾巴,双眼满是亮晶晶的笑意。
他同洛洛萌一母同胞,可后者暴戾无常,因此即使是相似的容貌,也在多年南辕北辙的待人接物中悄然发生了变化。铁血无情与这样精雕细琢的面容或许并不相衬,但时间会令其生出不怒自威的气度,一向温文尔雅的他则不然。
虽然说是楚楚可怜实际上不太合适,但洛洛萌知道他从小就爱用这一套,无论是缠着自己讲故事还是干脆什么都不做,只围着她打转,只要露出这个表情,谁都会于心不忍,都会由衷的感叹一句,他们多年不变的深厚情感。
阿塔佳提斯对此颇为认可:“那是当然,我和姐姐可不是梅德欧兰特那些精灵,越多越乱。”
“少给我找麻烦,见到你就烦。”洛洛萌面无表情的翻开下一页,如此专注,显然也吸引了阿塔佳提斯的注意力。
“你在看什么啊?也是陆上的书?蒙尔森没了之后,哪还会有什么精彩的书籍可看呢?”他说着,翻身游来凑在洛洛萌身侧,宽大流霓的绮丽尾鳍划过,带起一串密集的虹色水珠。
“随便看看。”
“都是我不认识的字哇!姐姐你可真厉害,竟然看得懂这些。”
鲛人们抽取浅色藻类的经脉编织揉捻成绢,用以书写,称为“藻纬笺”,因使用的藻类不同,呈现多种多样的颜色。洛洛萌手上并不是从前从陆上带来的书籍,而是书写在藻纬笺上的抄录。只见月白色的织物上,虽然每一个字都泾渭分明,但阿塔佳提斯可以断定,这不是任何一种弗拉瑞大陆上的语言。
洛洛萌见多识广,但他也并不是贵胄纨绔,只大略看过本页就能肯定,这样的文字,与他们这个世界的文字风格书写格式都不一致,这让他对这本抄录的来源更加好奇。
“给我讲讲给我讲讲!”他干脆放松下来,和洛洛萌一起半躺在柔软的蚌床上,亲昵的蹭了蹭对方的肩头。
洛洛萌不耐烦地用肩膀顶开那颗遮挡视线的脑袋:“我也看不懂,满意了吧。”
“啊?”阿塔佳提斯不依不饶:“我才不信呢,姐姐懂的最多了!”
“不懂,别烦了!”洛洛萌丢开书,捏住阿塔佳提斯的脸:“就不能让我静一静吗!”
“呜……”张不开嘴的国主发出呜咽,可怜兮兮的眨着眼睛。
“苏生祈礼你不要去了,梅德欧兰特小小公主,用不着你大张旗鼓的贴上去。”洛洛萌合起抄录随口吩咐:“魔女又怎样,总归是我们和她更亲近。”
“呼……可姐姐你刚刚还说他们阿谀奉承,我还以为你眼不见为净呢。”阿塔佳提斯揉着自己的脸,满眼迷惑。
“管那么多干嘛?我说是我,你有意见?”
洛洛萌侧眸横眉睨过去,阿塔佳提斯便抱着她的手臂眯着眼笑。
“嘿嘿,没有啦,但是这一去,我有好多天见不到姐姐,我提前难过一下嘛。”
“德行。”洛洛萌翻了个不大不小的白眼,状似无意的将手边的抄录递给阿塔佳提斯。“等我回来,你就把这个,交给送我回来的那些使者。”
国主不动声色,垂眸沉吟片刻,才淡淡问道:“那么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