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魔女所赐，莱纳。”

阿塔佳提斯只说了这一句，身旁的花花早已退至数尾之外，他们之间，只有零星的浮沫。

“但是殿下……”

那可是曾与龙王哈迪达斯大战数百日夜的怪物，而哈迪达斯，他是这世界上第一位原质魔女，王冠与无限的魔女选定的神御，是第一个与神建立神契的种族，甚至早在“使魔”这一概念与身份被界定之前，魔女们就已经御使着龙类，在这片土地播撒生机与智识。

“无论如何，我们不该怀疑神的定论。”当然，我们也会做好其他准备，毕竟，洛洛萌仍然安存于金伦加。

“我明白了，殿下。请您不要见怪，我只是担心我们会和那些人类一样。前些日子经过尼弗尔海姆，他们竟然为族人竖列雕像，甚至引以为傲，这真的吓坏我了。”莱纳多特拍拍胸口，猛闭了闭眼，似乎回忆起了某些可怖的情景。

“哦？有这样的事？那人做了什么？”阿塔佳提斯不由得来了兴致，他很少前往陆上，也并不过分关注陆上的信息。

“嗐！可了不得，据说那个女人带来龙类劈开了巴芬山脉，令尼弗尔海姆的风雪停歇，现在，那里已经是四季分明的……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哦‘沃土’！人类称作‘沃土’，大约是某种罕见的沙土吧，，真不知道为什么清清爽爽的地方，要叫这种名字。”莱纳多特摇着头，一时抚着下巴，一时又挠挠耳鳍。

“偶尔也听一听亲王先生的嘱咐，多去智沫宫读读文献，总归是有好处的。”

阿塔佳提斯失笑，莱纳多特也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眉梢眼角都妩媚妖娆。

“我就这样啦殿下，论博学多智，整个金伦加，在我心里，您才是这个。”话密的人鱼伸出自己的大拇指，直愣愣的竖在水流中。

“嗯？”

“嘿嘿，您也有不知道的事了。这是人类那里一种夸赞的手势，意思就是最棒的。殿下，我从小就觉得您一直是最棒的，哈哈哈。”

莱纳多特不过百岁，比起阿塔佳提斯小了近百年，而比起洛洛萌，则又小了近百年。他们几乎是看着这个年轻的人鱼从能被蚌壳开合产生的微波掀翻，一日日长成如今的纨绔模样，因此感情也格外深厚一些，就算洛洛萌出言激烈，也并不会真拿他去做旎旎罗的晚餐。

虽然她从未将谁丢去给那嗜血的海妖做晚餐。

“看来我也需要去多和人类接触接触了。”

这应当就是蒙尔森“没有资格”观礼的原因，他们在统治者的神国内，斗胆遵奉被统治者的蝼蚁之姿，这无异于向神宣告自身的篡权欲念，无异于向其他被统治者宣告大逆不道的狂论。

或可取而代之。

“嗐，可别选在这时候哇。那边最近可有不少怪事呢，不过要是一直往西，穿过森林到了城里，那可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其他都没什么特别，就是他们做出那些千奇百怪的点心，可太让我难忘了！您一定要去试试，就在一进城直走右手边第二条岔路进去，再右手边的第三家店，是个酒馆，可菜肴丰富的很，而且每一种都十分特别。我和老板混得熟，您要是提我的名字，还有很大的优惠呢！我给你说呀，里面有一道这个……”

“有完没完！！！！！”

暴喝从殿内传来，游鱼惊惶，四散而逃。莱纳多特一个激灵，双眼都吓变了色，连声道别，几个猛甩，一溜烟就冲出了海沫宫，窜入无尽海花林中，霎时消失在视野里。

阿塔佳提斯回头，花花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什么也没说。他摇摇头，往殿内游去，后者跟上阶梯，而后便在正门口留侍。

两位殿下实际上很少见面，这也是他们并不亲厚甚至矛盾频繁这类传言的出处。但花花清楚现实并不是这样，因为以大殿下的性子，要是真和小殿下有什么不愉快，那小殿下估计早被生吞活剥了。

现实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每一次见面，都精准有效。

不仅是极为机密的醒浪仪式交接注意事项，以及对海岸线异族探索的警示办法，还有诸如无尽海花林的管理或是宫内巡逻安排这样的日常小事。

其实以他们的身份，实在没必要为这些小事留出时间讨论，但谁让无尽海是鲛绡宫内洛洛萌最喜欢的一处，而那些不知轻重的巡逻士兵们已经被她挨个骂了个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