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特尔竟然没有一起来么,这让我很惊讶。”
“祂会和你一起来,这让我很惊讶。”
潮立刻收紧了瞳孔,能够和晖在意识中交流,是魔女与使魔定下神契的缘由,那么此刻能够同样在意识中交流的几个声音,就必然是与这神契同等分量乃至更加尊贵的存在。
不会有错,她在一瞬间就断定,这是遥远大殿之内,其他魔女的谈话。
“你每次都喜欢学我说话,可是你应该把我的表情也一起学会呀,至少要表现出惊讶的样子来嘛。”
“即使表现出惊讶的模样,你也不会相信。”
“嗯嗯!你的预言还是那么准确哦。如果这里有连你也预测不到的事,我想,那一定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吧。”
“不会有这样的事。”
真不知该觉得诡谲还是震撼,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就这样在耳边盘旋,看似寒暄,却隐约昭示某些未知的谜题。
潮必须用尽所有的理智,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拉住佛伊科苏询问。她是否习以为常,此刻又是否身处其中。
更重要的是想要确定这些话究竟是无意流露,还是意有所指。
她感到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海中孤岛,或者这两个声音也不过是什么人格分裂的先兆么,毕竟从一路而来的经历看,被逼出什么精神疾病也并不是绝对不可能。
短暂的停顿之后,那个明显轻快一些的嗓音发出振奋的感叹。
“真好,珀洛菲特拉。看来你的魔力还是那么强盛,这让我对我们的未来充满希望。”
“除了我,也应该寄希望于佛伊科苏。”
潮眉梢微颤,佛伊科苏的步伐与气息没有丝毫波动。
“这么说的话,最该寄希望于我辛勤工作的特雾尔。”
“你最好不要在佛伊科苏面前这么说。”
“啊?%%?%@@#&*&^^&%*她没有听见吧。”
“很抱歉,但我的确听得很清楚。”
“不,是你听错了。”
“我很确定,我没有听错。”
那段模糊的音效是吐了吐舌头么,怎么竟然还像小孩一样拌嘴,与其说是高深莫测的神交,不如说,仿佛儿时的玩伴们重新聚首,气氛轻松的如同一个夏末月夜时密友间的茶会。
他们喝着薄荷凉茶,吃些脆生生的或者多汁的瓜果,还有不那么甜腻的芋泥乳酪蛋糕,以及加了木薯小团子的冰豆花,乘着最后一丝暑意,漫无目的谈天说地。
在这样的话语中,夏天仿佛永远不会结束,明天仿佛永远不会到来。
潮的心间忽然生出一丝亲近感,她并不能够完全确切的把握这种仓促萌发的感情,究竟是安慰,还是警示。
太过迅速萌芽的感情,往往意味着欺骗。
“好吧,虽然我很担心你会不开心。但是实际上,你开心或者不开心,并没有什么区别嘛。”
“恐怕还是有的。”
很少见到佛伊科苏这么乐于把一个没什么意义的话题延续下去,她一般只觉得浪费时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是非比寻常。不过这是明摆着的事,虽然难以想象寿命几乎与天地共久是什么样的感受,但同样共久的友人们之间的羁绊,却依稀能够估量。
大概比日与月,比河海的深渊与天际的游云,比世界间的跃迁与跳跃,比卡西乌斯与本征世界之间的以太往复还要深长曲折。
“真是的,你明明知道我们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潮啊,可你们那么要好,真让我嫉妒。”
“那么你还是嫉妒珀洛菲特拉好一些。”
“嗯,如果是由你提出这个建议,那么我会认真采纳的。不对,不要转移我的注意力,佛伊科苏,你在维护潮。这更让我嫉妒,她已经拥有了我不可能拥有的年轻与力量,现在她还拥有从没有被拥有过的佛伊科苏。哦,现在我最嫉妒的赢家成了潮,你们满意了?这样她会很难为情的。”
“我是否方便知道原因?”
“冈格尼尔会告诉你,可比我口中的话语要更可信呢。”
“……的确,祂还告诉我,潮如果听到你的话,会感到难堪。”
“啊?%%?%@@#&*&^^&%*她没有听见吧。”
珀洛菲特拉与佛伊科苏一同沉默,他们口中的“特雾尔”则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言,潮猜测那是这位话语密集的同僚的使魔。
凭借这个私密茶会的短暂接触,她很快确定了与会者的身份。
独自前来的先知魔女,也是预言自己将会毁灭梅德欧兰特的珀洛菲特拉;携使魔特雾尔萨图斯一同前来的慈悲魔女摩尔希,神民用她的名字为慈恩治愈的光辉播撒于天幕时所产生的极光景象命名,那也是为阿斯加德与莫昂斯特的激战划下句点的伟力:摩尔希洛。
不知为何,使魔似乎都与自己的魔女有截然相反的特质。同心计万千的她相较,晖如同一张白纸,而与约等于世界公理存在的佛伊科苏相较,机械使魔的每一句话都荒诞不经。
此时此刻,他们默契的将机会留给了茶会中的新成员。
“抱歉,我也听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