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最终未能如愿,丽贝卡捏住了他的尾巴,使他最终在被潮慌乱捂住双腿的两只手上方寸许处刹住身形。
“注意风度。爱丽斯女士还并非能够毫无顾虑的接受我们饱满热情的朋友。”
“你这循规蹈矩的疯子!风度无法与天堂相提并论!”
老鼠呼喊着划出流星般的轨迹,远远飞到了长桌另一端。他在空中翻转,落地时拔出腰间的缝衣针插入桌布减速,织着暗纹的雪白桌布滋啦啦裂开一条破口,他则以一个潇洒的跪姿成功降落,抖动胡须,吹起口哨。
火红的制服,前襟在刚刚的落地中完全崩开,又因原本就少了一只衣袖更显得轻浮。可他挺直腰板的样子,又俨然一位年轻的将军。
潮不断在心里祈祷,就算只是名字,他也最好,不要跟英武的玛尔斯沾边。
“那么你的天堂也该是前线,很可惜,如果不是因为在指挥所呼呼大睡,我想我们见到阁下,还需要脱帽行礼。向您致意,骁勇的‘白日做梦’将军,狄恩·索蒙卿。”
丽贝卡煞有介事的抬了抬自己的圆礼帽,她的一番打趣成功驱散了蒙蔽在空地之上的阴云,法芙尼尔和承泽毫无顾忌的大笑,空气中快活的因子又重新流动起来。
“向您致意!哈哈,向您致意,还请您通融,赏我们一个小小的前卒做做吧!”
“哼!想要做我的部下,先吃我一剑!”
长毛老鼠狄恩屈膝猛跳,擎着小巧玲珑的缝衣针,借起跳的力量刺向主动挑衅他的承泽,后者是个外强中干的胆小鬼,立马捂住被瞄准的双眼,往法芙尼尔背后躲去。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在法芙尼尔的骂声中,承泽把头埋进她的长发。“要杀我先杀她!诶诶?你头发里怎么有老鼠毛啊!”
“什么?!你这只臭老鼠!我来跟你决一死战!!”
目露凶光的法芙尼尔显然是他们这群家伙中的战力翘楚,仅靠一个眼神,就让已经飞跃大半张长桌的狄恩尾巴一勾,借烛台转了个方向,打道回府。
“敌进我退!”
然而法芙尼尔根本懒得去捉一只老鼠,她掂了掂手中扎实的橙皮磅蛋糕,草草瞄准后一个飞掷,啪地一声将马上就要抵达桌沿的狄恩击飞,重重拍在椅背上,掉落在他被安排好的位置。
“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
英雄末路的呜咽,总是令人叹惋。
“啧啧,晚安,我们的迷你小战士。”丽贝卡举杯缅怀,其他客人跟着有样学样。
只有潮莫名其妙观看了一出闹剧,刚要问出自己的问题,就被熟悉的声音打断。
“抱歉了,美丽的女士。这位是我们的常胜将军狄恩,他有些太过热情,希望没有冒犯到你。”
丽贝卡将一只手叠在胸前,毫不掩饰的盯着她,目光炽热。
“不要啊,你不要急着道歉,先让我急,我要和爱丽丝女士先道歉呢,你得去排队。”礼服兔子的三瓣嘴飞快动着,不仅有红通通的双眼,连眼睑四周也绯红一片。“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就算到了这里,也没有拿回你的钥匙。”
这么楚楚可怜的样子,一定是总被她欺负的小使魔无疑。这里所有家伙的存在原本都荒诞不经,可是一看到他的双眼,潮忽然就有些释然了。即使变化了形状颜色,她也认得出那样的眼神。
总想着怎么照顾好,服务好自己,是个称职的伙伴,是个称职的使魔。
“没关系。”潮忍不住这么回应。
丽贝卡飞快地眨着眼睛,眼神在她和礼服兔子之间来回跳跃。
他们都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之一,潮能够理解丽贝卡无法眼睁睁看着朋友被杀死在面前的心情,但这只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兔子,她没有多少善心,它最好祈祷自己有个得天独厚的好名字。
“不如,不如不如先从互相认识开始吧?哈哈哈,就让我来介绍朋友们好了。这位是远道而来的爱丽丝,爱丽丝,我是……”
“跳过那些环节。”她当然知道他们都是谁,红桃王后的制帽匠人丽贝卡,龙凤胎姐弟法芙尼尔和承泽,睡鼠狄恩,以及三月兔某人。既然主角的伙伴们都已经登场完毕,不必要的话题还是赶紧省略掉。
现在时间紧迫,已经没有空陪他们继续玩过家家的游戏了。
“哦~你的性格也是出乎我意料的直率啊……”丽贝卡交叉着的十指不断相互摩擦,面对计划之外的情况使她比以往要更加紧张。
“因为现在发生的所有事都出乎我的意料。”潮放下茶匙,她还是无法逼迫自己去品尝一块被人用手指戳过的果冻。“我是受害者,我有资格先发问。刚刚和你们对峙的人是谁?他是做什么的?”
“你问到了关键,亲爱的女士。”丽贝卡起身,指尖滑过桌布,裂口处的线条相互拉扯,像是狰狞伤口处的筋腱生长般,绞缠连接重新复原。她收起了那种火热的目光,踱至这片林地的阴影边缘。鸟嘴士兵造成的影响正在迅速消退,无声无息中,浓绿的枝叶阴云般重新围拢,从各个方向将这里包围,一眼看上去,竟有种四面楚歌的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