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菜拣好洗净,锅中的馍馍跟南瓜也已蒸熟。
新鲜的豆角掐成寸段,茄子也切段,拍上几瓣蒜再切根朝天椒一起爆炒,便是一道下饭家常小炒。
若是经济宽裕,将豆角与茄子过遍热油再来炒,又是另一番滋味。
大葱只取葱白,黄瓜切条,一起摆了两盘。无需蒸煮,吃时蘸上调好的大酱,别有一番滋味。
这还是虞薇念来了辽安后,跟着秦五婶学的。算得上是地地道道的东北吃法。
饭菜做好,虞薇念将分量多的一份放进托盘里,让虞乔北送去隔壁。
这个提议是谢惟安提的,说是虞薇念到底是个女子,他们若是日日来虞家吃饭,怕是要惹人闲话,坏了虞薇念名声,便让虞乔北辛苦些,每日将饭菜送到他们那里去。
虞薇念是不太在意,不过是吃顿饭罢了。清者自清。倒是李氏觉得谢惟安思虑周到,便应了他。
每半个月送一次粮食,至于菜,他们菜地里任由虞薇念摘。
如此又过去一个月,到了七月初。辽安算是真正有了夏意。
赶在最后一批商人离开前,西家屯的乡亲们将晒干的木耳和菌子都过了秤,再交由谢惟安他们运到了城里。
城西的糜子街两旁,摆满了山珍皮货的摊位。摊位前,是来自各地的商人正在翻看山货,谈着价格。
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谢惟安的摊位前,刚有人驻足,徐四便上前搭话道:“瞧您面相,应是江南人吧?”
“哦?您还会看相?”
我倒是没有那看相的本事,不过是以前在关内时接触过一些江南的商人。江南人杰地灵,山水养人。即便是商贾之人,身上也沾染着文人的儒雅。所以啊,您这通身的气度,我一瞧就瞧出来了。”
“呵,您过奖呢。在下不过一介走脚的行商,哪来文人雅士的气度。”商人嘴上否认,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正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士农工商,自古以来,他们这些商人便是最末等。即便腰缠万贯,也要被人唾弃满身沾满铜臭。
他受惯了那些所谓雅士的白眼,也曾在心中暗骂过那些自视甚高的读书人。
可此时被徐四夸赞有文人气度,心中竟不自觉的飘飘然起来,便跟徐四多聊了几句。
一番攀谈过后,得知这几人来自关内,竟生出了几分亲切感。再加上徐四带来的木耳晒得干,没有杂质。兔子与狐狸皮子也硝得干净,没有半丝异味。便豪爽的将几人的山货和皮子全数收了。
甚至在价格上,比先前的商人都高出了那么一丢丢。
卖完了货物,几人马不停蹄的赶回西家屯。以谢家为据点,将各家各户卖货所得的钱分发下去。
发完了钱,也不知是谁起得头。说了为了感谢谢惟安帮他们卖货,干脆一家做上一个菜,摆到一起,就当作是感谢宴。
晚风徐徐。
篝火堆上的火苗摇曳。
谢家的院子里,摆了好几张方桌。桌上摆着的菜,出自村中的每一户。
秦村长甚至还抱来了两坛子酒。
“多少年了,俺们村都没这么热闹过了。如今大家聚在一起都是缘分,来,先干一个!”
一杯高粱酿下肚,有人皱起了眉头,有人觉着浑身舒畅。
“承蒙村长和叔伯们照拂,这杯我敬你们!”谢惟安起身,双手捧杯。
徐四也跟着起身敬酒,还不忘向虞薇念使眼神示意。
虞薇念只得硬着头皮又喝了一杯。
“让他们男人喝酒,阿念你少喝些。这酒后劲大,夜里又起了风。这风一吹,明儿个保准得头疼。吃菜,吃菜吃菜!”
村长媳妇拉着虞薇念坐下,招呼着她吃菜。
“如今山货都卖了出去,手里头也有钱,得趁早将过冬的粮食买回来才是。”
虞薇念啃着馍馍,点头应着。
“你们的荒地开得也差不多了,等空闲了去山上多砍些柴火回来备着。再过两个月就要落雪上冻,到时候可不好寻柴火。没柴火烧炕可过不了冬。”
“嗯,嗯!”
东北之境的夏夜,朦胧月色下的小山村里,男人们在推杯换盏,女人们在讨论着生活上的柴米油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