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夕阳渐垂,天边的白云被染上了别的色彩,地上的余晖也橘黄泛红,温王抱着鹅黄的花束被裹在橘光里,竟显得格外和谐。
齐风禾面色一愣,迟迟说不出话来,过许久,她才掩下眸中的惊艳,将脸别过别处。
“王,回去了。”
她言罢,头也不回地匆匆往前走,好似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似的。
温行跟上,入屋时,便见齐风禾将花瓶摆在案上。
齐风禾转身,瞧见了抱花站在门口的温行。
逆着光,她瞧不清晰,只觉得夕阳有些耀眼,打进屋里的明光有些许热,竟让她胸口发闷,心脏急跳起来。
温行抱着花束,朝她走来,看着摆在案上的花瓶,询问:“是插在此处吗?”
齐风禾站在一侧看他,见他抬手将其中一枝插入花瓶中,心脏好似要跳出胸口。
“不。”
她言。
“要插在王的头上。”
一时间屋外的风也未吹进来,明光也好似静止。
未等温王反应过来,齐风禾便夺过他手中的那支花,踮起脚尖,插在他头上的发髻上。
没了光的衬托,嫩黄的花朵和他戴着的鬼面显得违和起来。
齐风禾瞧了两眼,便将他的面具迅速取下。温王抬了抬空着的手,欲阻止,可齐风禾早已摘下。
“王拿着。”
她将取下的鬼面塞到温王空着的手里,温王下意识地攥紧,冰冷的面具便触碰到他的掌心。
无论见过多少次,齐风禾都会被这张脸惊艳到。
她似欢愉地、兴奋地瞧了他一眼,又好似害羞地移目,过片刻,又转过来,瞧了一眼,又匆匆挪走,好似在偷瞧似的。
齐风禾不敢直视他,好似他是什么不能说出口的秘密,见一眼,也只能偷偷摸摸。
“王。”
她唤了一声,没有意义,只是单纯想唤他。
唤完,又从温王怀里抽出一枝花,折去过长的花杆,只留下短短的一截,别在温王头上。
她折了一朵又一朵,最后插得温王满头是花。
她又偷偷摸摸地用余光看了一眼,又取出几根花枝,将它们压在温王还未消去的伤口上。
她动作小心翼翼,轻柔的、缓慢的,带着几分歉意,又有几分期待。
柔软的花瓣轻触面庞,感官瞬间放大。
温行只觉一阵酥麻,从接触到花瓣的地方开始蔓延,从脸,到胸口,到全身。
齐风禾靠了过来,与他额靠额,只是眼神躲闪,明明靠得那么近,看他却只敢用余光。
“王,美极。”
她言。
四下又静,只听“哐当”一声,鬼面落地。
“吾妻……亦美。”
温王急匆匆地后退,与其分开,手心捂着额头,令他失神的触感还残留在额间。
他不禁压紧,试图消去那令人失控的触觉。
“王……”
齐风禾抬着黑白分明的眼,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好似被他的举动伤了心。
温行的动作一顿,晃动的翠色耳珰也跟着静止起来。
“王是不是讨厌姎?”
她小声询问,双手揪在了一起,好似犯了错,等待着批评。
“姎太过放肆了,对不对?姎太没分寸了,总是对王作出过分的举动,都怪姎,有父母生,没父母养,不知礼数,总是对王动手动脚的……都怪姎!”
她说着,渐渐染上了几分哭腔,眼中也充盈了泪水。
“未有。”
温王冰冷的声音传来。
“不怪卿。从来未有。”
不知怎的,他这话不仅没有止住齐风禾的眼泪,反而让它们哗哗掉了下来。
“姎不信……”
她哭言。
温王手指微收,将捂着额头的手放下,走到齐风禾面前。
“吾不怪卿,卿也不曾放肆。”
他擦了擦齐风禾脸上的泪水。
“吾妻明事理,知礼数,已婚二人,相拥相抱,天经地义。”
齐风禾的泪水是擦不干的,温王又拭了一会儿,便停下。
他瞧了眼手里的花束,问:“可将花赠予吾否?”
齐风禾流着泪点头。
她先前采了不少,此刻就是将温王插得满头是花,也还剩不少。
温王手指骨节分明,因为常年练武,附有薄薄一层茧。他掐断花枝,如齐风禾先前那般,只留短短一截,别在齐风禾的发髻上,如同先前齐风禾对他做的那样。
他别了一朵又一朵,不似齐风禾那般胡乱插,倒像作画一般,别得错落有致。满头黄花,就像她的发钗,将她装点起来。
“吾妻美甚。”
他道。
“鲜花不及。”
他捧着齐风禾那张哭花的脸,如她先前做的那般,与她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