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手?”
“共二十七人。”
“例州的全部人手,只二十七人?”
严峙很是无奈:“大人,此地的按察使司设在屏、例两州之交,近来正巧王、陆大人两位大人接连亲赴屏州,于是大部分人手也都去了屏州,有奉承的,也有办差的,就这二十七人还是拉上休沐的几个硬凑来的。但是,那位按察使跟我打包票了,全都是好手,一个抵三个,看似二十七人,实则七十七人……”
“怎么变成七十七了?八十一才是吧。”
严峙干笑了两声,答道:“有两人,日前受了点小伤,抵一个是可以的,三个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也罢也罢,远溯顾不上隔着石门严峙看不着,哭笑不得地摆摆手——到此为止,闲话少提。
对了,石门……
远溯当即问道:“你所见的石门如何,能搬移吗?”
严峙着手试了试,须臾,气喘道:“大人,搬移不能够,至多将缝隙支开得大些……”
说到这里,外面突然沉静下来,近前的脚步声急急掠走,一时半刻,又有一步一慢的脚步声缓缓接近。
是有人来了。
即便心知来人仅只路过,入不得石门,他们仍不禁屏息敛气、噤若寒蝉。
奇怪了,外面的人停住脚,就在石门外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声音低哑又含糊,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但笑了会儿,脚步声又起,竟是走了。
石门外传来一声鸟鸣。
远溯应了,严峙即低声道:“大人,是个好生奇怪的书生,在这耷眉吊眼地发了会子呆,笑一气哭一气,然后朝山里去了。”
吴世川?他真闲逛来了,可这大半夜的,入山?
“严峙,应是吴世川,吴家村的族长。你悄悄跟上,看他去了何处,切莫轻举妄动……”
话没说完,吴孟娘拽了他一拽,说了句:“留下荷囊,尽量拖延。”
“荷囊?”
“扔在原地即可,我要知道吴家村可另有人见过这个荷囊。”吴孟娘简略解释完,又靠他近些,轻声道,“你之前早早支使走这个俊俏郎君,是不愿让他涉险吧,放这个荷囊在身上,若不巧被吴世川发现,就是平添风险。”
远溯省的了,向严峙道:“我交托给你的那个荷囊,留在石门外,勿要带走。”
又详尽交代他:“想办法拖住吴世川,拖到按察使司的人赶到,带他们围住你所去的山谷,那些花,无论是何物,看好了,一点都不能被他们毁掉!吴世川……人手不至,你万不可在吴世川面前露脸,他虽然没有武功,但身边未必没有帮手。约莫巳时,若我们不出现,你一定赶回此石门处,唿哨为号,策应我们。”
严峙一一应过,道了声:“大人,千万小心!”
他再不多言,渐行渐远。
这边,远溯迫不及待问吴孟娘道:“你有打算了?”
吴孟娘却顾左右而言他:“哎,你这个鸟语,不怕被人学去了?”
鸟语?远溯甚至没功夫气恼:“怕,所以会更换,间隔的时日不定,不给人寻到规律,学去了也用不上。”
吴孟娘听着连连点头:“怪不得我那些传信会被你看出破绽,原来是没寻到规律。”
远溯其实明白她的心思:“你顾忌官家的人,担心人多眼杂,会碍了你的事?”
吴孟娘笑笑,讳莫如深道:“本来,拉你趟趟浑水,来人救走你,惩治个罪魁祸首吴世川也就得了,简单,算上略卖人口、杀人越货的罪名,也是简单的。不承想吴世川犯了那么多事,而那么多事,还都不是查一查就能了结的,难说查到哪里,吴世川就不想活了,更难说,我知道了那么多事,会不会早吴世川一步,不想活了。我是来找线索的,不是来逃命的,更何况你手下有七十七个好手呢……不好逃,真不好逃。”
“我查下去,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也说不准。”
但她顾虑得有理,远溯一时也保证不来个所以然:“你言语的,我不问一句就让严峙照办了,我还要怎么做,才能取信于你?”
“照不照办,于你又没要紧……”吴孟娘盯着他,笑,笑得意味深长,“过去几天了,你的眼睛,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