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沉积在地底里,至少要经过亿万年以上经过几次大爆炸地形的整合后才能形成,而且还得要再经过以亿数年月的地壳变动才能成形。它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甚至还有多种特异的功能。
方应看踏上熟山没多久,被他关在石室的女人一觉睡到了自然醒,掀开被褥。
在这寂寂冬日,汤池是暖的。
漂浮的托盘之上,龙眼蜜水十二时辰始终保持适合入口的温度。
她取来给自己倒上一杯润喉,左手执壶,右手执杯。
中途却手抖,摔了金杯。
摔杯声宛如某种奇异悲切的招魂号令,画面又让人想起丰艳端丽 ,以最决绝姿态从枝头而逝的断头花。
她右臂骨折过一次。
如今右腕也折了,女人还未意识到无言的隐痛将会伴随终身。
无人时,她举起妆台的水晶镯,一遍又一遍地来回端详。
越看,越不对劲。
心无杂念,不自觉地运转起道门功法,指尖细如蚕丝的虹光宝炁,沿经脉走遍周天,几乎没有花费太多力气,便冲开了被“血河神指”截断的滞涩穴道,重新汇入丹田。
盘腿静坐,直至记忆闪回。
六个时辰后。
女人睁开眼,颊边乌发被汗水湿透,她喘出一口浊气,神思是从未有过的清明,肌理居然也似颇梨水玉般,莹而剔透,藏不住一点点杂质。
不再像瓷的质感,不再是泥胎、抑或是剥壳的鸡蛋。
——“啪”。
牵扯脚腕、连关七都奈何不了的辟神钢链在她手中应声而断。
窥见修炼的法门,引气入体,固然是好事。
但过程无比漫长,效率还低,且仅仅一个举动,就用尽了所积攒的全部炁劲。
她像一块沾水后又被拧干的丝瓜瓤。
手镯成了“半山半水”的状态。
二分之一的质地透亮,水泽灵动;另外二分之一却趋近石化,如山厚重,质地粗糙,想来应该是被她吸收的缘故。
费了方小侯爷大功夫得到的水精果然好用,如此神奇的功效,足见真情的珍贵。
出不了石室,她折腾一宿困过去,不忘攥紧镯子运功。
幻彩七色光如母亲的子宫般温柔包裹人体。
……
然后,雷媚就来了。
水晶帘,云母屏。
兰帐玉人睡觉。
首先房间内热浪扑面,根本穿不住冬衣,仿佛一脚踏入了暑气熏蒸、沉瓜浮李的夏天。雷媚闯进来时,肩头的冰晶顿时融化成了水。
其次,一见朝彻子面容,雷媚便惊觉不对劲。
——她又腴润了不少。
轻薄如空,举止若无,雪白半透明的寝衣穿在身上,系带鲜红,遮不住半点春光。
疑似襄王梦中才有的场景。
如果来的是男人,恐怕要流干鼻血,断不会同雷媚这般错愕的意识到:此乃孕相。
予姐怀孕了!
她肚子里竟有了方应看的骨肉 ?!
算日子她失踪了三个半月,朝彻子……现在该改叫方袭予了,她都喝的都是不该喝的药,这样的情况其实并不离奇。
女人的小腹略凸,还是那副没心肝儿的样。
水晶镯色泽褪尽,化为灰白色的石,继而无声裂解、碎作满地粉渣。
她对雷媚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终于肯来了。”
赴州桥夜市之行,她曾有过片刻清醒,向帽贩留下了暗号,就是希望雷媚能靠点谱。
“予姐,你可有别的衣裳?”雷媚要带她走。
朝彻子不置可否,抬了抬下颌,向她示意墙角的金漆箱笼。
衣裳当然是不缺的,靛青、杏红、莲粉、揉蓝、郁金应有尽有,只不过……件件透若蝉翼。
就这样,事急从权,她换上了雷媚假扮晚衣夫人所用的绛衣。
两人牵着手,一路跑、一路飞。
来到了离“不戒斋”最远的汴京城东南方位的一条无名小巷,才坐下来歇脚、休整,梳理案情。
红布软木塞的白磁小药坛,握在掌中冰凉沁骨。
雷媚心疼她。
心疼的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