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幕落在方应看与其手下的眼里,自然是要多嫌弃有多嫌弃这帝姬眼皮浅。
“彭尖。你说不过区区几颗破石榴,至于让她的眼睛亮成那样吗?”年轻公子不屑地揶揄道,但他胸中全然却不似面上这般洒脱。
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呈现出烈火烹油之态。
分明自己不爱这个又蠢又毒的女子,也非多情之人。
可为什么他仍旧会感到……
方小侯爷斟茶,喉头滚动,神色复杂地目送顺淑帝姬的犊车远去。
——他决计不肯让任何人察觉此事!
说到底,方应看仍是个年轻人。
饶是他再天资聪颖、心思沉敏,在此之前也只经历过一场无疾而终又声势浩大的单恋。
——事实上他从未真正感受过和女子心心相印的滋味,他看上的女子总是不爱他,看不上的却前仆后继。
这其中唯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单纯馋男人身子默许与他缠绵欢好的朝彻子。
以及……对自己的义母夏晚衣有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其他女子身上或多或少还和方夫人肖似,朝彻子却看起来好像与之风马牛不相及……
罢了,无关紧要的事何必恼怒太多?
“让你取的东西,可取来了?”
梁家珠子铺便位于浚仪桥畔,乃是汴京名声响当当的钗环首饰铺,碰见朝彻子完全是凑巧,并非方应看刻意为之。
“在这呢侯爷!”
此物工艺复杂高超,没十天半月赶制不出来。梁家珠子铺的老板节前就急的抓耳挠腮,最近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原本已做好了办砸“有桥集团”差事,卷铺盖走人滚出汴京的打算,谁知这几日撞上个厉害的手艺师傅,七夕前居然完工了,真是意外之喜。
方小侯爷珍之重之,亲自来取。
这灵芝水晶镯是他亲手绘图,世间独一份,只赠心爱女子。
总有一天他会让天女心甘情愿为他戴上此镯。
义母的玉镯虽然碎了,但他又怎么忍心看着天女为此内疚下去?他做这些无非是盼望心上人展颜,又何尝怪过对方,说过一句重话?
镯碎,此情却不碎、不渝,正如他待天女的心。
饶是被拒绝多次,神通侯仍一厢情愿跟在天女屁股后面跑,却没资格抱得美人归,是注定要被天女虐的死去活来,为天女辗转反侧的,俨然是一枚证明天女伟大人格魅力的活勋章。
方应看早就被书写好了痴情天女,天女却看不上他这位大反派的败犬可笑命运。与朝彻子不干不净的过往,无非是为他的追妻火葬场添了一块砖、加了一片瓦,使小侯爷的恋情更加雪上加霜起来。
回到延福宫翠微殿,朝彻子换了身苎麻裋褐,拿着铁锹、火折子,头也不回扎进榻底地道,继续挖她那不可思议的大工程,自打她住进翠微殿就开始挖,虽不勤勉,但如今已快挖通到丽泽门附近。
小苔见翩翩似有心事,一问之下才知道朝彻子要将她送去杭州,今早的气便全数消了。
朝彻子挖的入神,不知不觉已是丑时,折返用冰冷的井水洗漱过后,她感觉有点饿。
饿着肚子她是睡不着的,于是当即决定去御厨夜游,偷点吃的。
赵佶前年纳过个妃子,乃是紫霞帔出身,由有桥集团安排入宫,专给宋徽宗吹枕头风,与方应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苟且。
小道消息里说方应看搞上了皇帝的内戚,当事人便是这位年方十九的曹小娘子。
约莫是和神通侯混就久了,她也染上了对方精细讲究的富贵毛病,嫌决明兜子有腥气,吃了两口便娇气撂下,晚膳后撤回尚食局,朝彻子半夜饿的睡不着,膳房就剩了这笼决明兜子,便刚好吃到曹氏的剩菜。
谁知她刚打开竹笼,便被人一把抱住腰。
——软软的、似猫儿般的东西贴上她的小腿。
朝彻子捂着胸脯回头,看清是柔福后,嗳哟道:“你要吓死三姐了。”
银铃般的嬉笑传来:“三姐你也饿了吗?唔……柔福晚上也没吃饱呢……”
两人借着月色,你一口我一口将剩下的兜子分食完,仍有些意犹未尽,但都有些困乏了,于是各自回殿。
想着明日要劫法场,朝彻子并不敢睡的太沉,生怕错过这等大事,眼下她伤已大好,内劲也回复了七八成,正蠢蠢欲动。
至于温柔约了她在王楼山洞梅花包子摊见面,她也一概应了。
食色性也,朝彻子的脑袋里大多是明天吃什么?后天又睡谁?这便是她钟爱的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