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简知当天晚上,就成了二楼南厢房的清倌。
她换了一身妖娆的粉色抹胸长裙,穿着透色的薄纱大衫,头上簪着以假乱真的桃花,脸上戴着白色面纱,她抱着她的琴,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了那圆形的巨大舞台。
她格外利落潇洒,将琴放好之后,她上来就是随手一拨,破弦之音立刻就引起了下面的看客回首,简知面纱下的嘴角一勾,紧接着,一首带着强烈罡风的《破阵曲》就从她的琴下倾泻而出。
强烈的节奏,快又有力的拨弦弄音,带着杀意的曲风让人仿佛看见万千将士迎面冲锋而来,又似乎有万马奔腾,浩浩荡荡。
台下的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了简知身上。
简知的拨弦越发快速,音调也又短又急又促又扬,在一声强烈的琴鸣之后,一切陡然陷入了寂静。
就在全场安静之时,简知又转换了曲风,弹起了一首清扬的小调。
如同潺潺的流水,缓缓抚慰心弦,刚刚的激烈昂扬,都化在了这温柔的琴音里。
简知收音之时,大家一时尚未回过神。
等到她站起身略微行礼后,台下立刻响起了雷鸣一般的掌声。
简知抱起自己的琴,转身就上楼。
立刻就有好几个男人跟在她的身后,想要花钱再听一首,可是简知并不停留,脚步匆匆,消失在了二楼。
二楼的一处栏杆旁,目睹了一切的陶青和陶虚都静默良久,陶青回头看了一眼陶虚,她道:“依我看来,她还真是有花魁的潜质。”
陶虚苍老的脸上露出严肃:“她资质不错,今夜之后,势必扬名临隅,只是主子那里,该如何交代?”
“主子不是让我放她走吗?她自己不走,能奈我何?”陶青冷哼一声。
“可主子若是问起来……”
“是这姑娘利欲熏心,掉进钱眼里,同你我有何干系?”
陶虚立刻会意,他点了点头:“也罢。”
陶青的目光在那些拿着银票要再听一曲的客人身上打量一番,她又道:“暂时不要让她接客,只需她每夜上场弹一曲便是。”
陶虚并不否认:“若是她当了花魁……”
“当了花魁,便有了去处,到那时,便不是由你我说了算了。”陶青说完,转身就走了。
陶虚看了一眼陶青婀娜多姿的背影,他啧了一声。
…………………………
一战成名,大约说的就是简知。
高超的琴技,蒙面的神秘感,清冷又妩媚的身姿,再加上她那每日一换的妖娆造型,很快,简知就成了这嫣角楼最受欢迎的清倌。每天晚上为简知而来的客人,那是如过江之鲫,有人甚至为了单独听简知一曲,愿意豪掷千金,可是却从不得到简知的应允。
简知的花牌,从最开始的最下面,到高居嫣角楼清倌的榜首,只用了短短半个月。
如今这嫣角楼里,红倌当属红萼,而清倌则是简知风头无二。
是以这楼中的清倌们,都因为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不知道绞碎了多少张帕子,也不知道咬碎了多少牙齿。
简知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格外惹人嫉恨的,不过她不怕,因为她敢保证,陶青和陶虚不会让她出事,就凭她现在是这楼里的招财树,他们就会对她格外小心。
陶青曾经带了两个丫鬟来让她选,简知都拒绝了。
她不要丫鬟,一是因为她不想再身边安个监视自己的人,二就是因为她身上的毒,那要是发作起来被人看到,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知不觉,简知已经来到这嫣角楼两个多月,身上的毒已经发作了三次,深受其害的简知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她必须要主动出击,所以才走到了这一步。
还有两个月,就要选下一季的花魁了,而那时候,或许就是她扭转申缨命运的最好时机。
说来也奇怪,那天之后,简知就没有再见过长胜,也不知道这人去了哪里,简知觉得他也未必然是在躲自己,所以有些想不通。只能但愿她选花魁之日,他能够回来,到时候,她势必要让他知道,自己可不是个任人摆布的软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