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月底竞选花魁的日子到了。
白蔻这一次也在竞选花魁的行列之中,她准备的是一首琵琶曲,为了这首曲子,白蔻练习了许久,甚至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简知看她练得这么辛苦,忍不住心疼她,可是白蔻却笑着说她不值得心疼,因为她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能够脱离苦海。
简知不明白,难道当了花魁,就真的可以改命了吗?被这些南来北往的富商花钱买走,下半辈子就真的可以过得好吗?
这些问题的答案,无从得知。
竞选花魁那天,白蔻难得没有睡懒觉,她很早就开始梳妆打扮。
也可以说,这楼里的女子,都在认真地梳妆打扮。
毕竟今天的日子,显得是那么特殊。
简知帮白蔻整理好衣裙,她就替白蔻将她的琵琶抱过来给他。白蔻将琵琶抱在怀中,认真抚摸,她眼神低迷,神色里又露出忧伤。
简知没有打扰她,识趣地退出了房门。
时间不知不觉地来到傍晚。
嫣角楼正中央的舞台上,已经铺上了新换的地毯,一条条红缦从楼顶垂下,系在二楼的栏杆上,看起来颇为隆重华丽。
在夕阳的余晖缓缓消退之时,选花魁便正式开始。
各种各样的美女分别登台表演,尽力地展示自己的才艺。
琴棋书画诗酒花,在这一刻,全部都具象化了。
一二楼站满了人,栏杆旁更是拥挤,看客不断欢呼着,甚至有那疏于钱财地不断往舞台上洒银子。
迷醉,浮躁,狂欢,全部都糅杂在此间。
简知站在三楼的栏杆旁,看了好一会儿那舞台上跳着胡旋舞的美人儿,她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胡旋舞轻盈又妖娆,长长的裙摆旋转起来如同雨伞,白皙的双足上系着铃铛,每一个动作,铃铛都沙沙作响。
长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简知的身边。
简知回头,就看见他在身旁,她吓了一跳。
“她们会的,你会吗?”长胜问。
简知看着那舞台上轻盈又优美的身姿,她摇了摇头,不过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不会,但是我可以学。”
长胜呵了一声:“今日之后,别提选花魁之事了。”
简知没有吭声。
两个人并肩看了很久,终于等到了白蔻上场。
当她绝妙的琵琶声回荡在整个舞台上,简知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长胜回眸看她:“若桃,跟着白蔻,你可习惯?”
简知点头:“习惯。”
“那你可打算一直跟着她?”
“那怎么可能,”简知摇头,“我不要。”
“那你打算做什么?”
“我打算……”简知有些词穷了,她打算为自己解毒,可是她不能说这种话,沉吟许久,她才开口道,“我还是打算挣很多钱。”
“那若是有一个方法让你得到很多钱呢?”
简知刚想问什么方法,突然之间,楼下传来了一阵骚动。
紧接着,在人群之中,有一个男人被陶虚和陶青簇拥着,缓缓走到了舞台之下,最正中的那个位置,然后坐了下来。
那人一身黑色长袍,身姿端正,长发半束。可惜的是,隔得太远,简知看不清他的脸。
可是简知心却不由得激动起来,她忍不住问一旁的长胜:“那是楼主吗?”
长胜看她的目光灼热地锁定着那个身影,他眸色微寒,语气也缥缈起来:“是啊。”
简知啧了一声:“真够霸气啊。”看陶虚和陶青在他身边卑躬屈膝的那样子,再看一旁所有的人都不敢靠近的模样,这嫣角楼的楼主,还真是看起来牛逼极了。
长胜呵了一声:“你喜欢那样的权势?”
“谁不喜欢呢?”简知反问长胜,“他今日来,只是为了看选花魁?”
长胜没有回答。
“他住在楼里吗?住在几楼?顶楼?”简知继续追问。
长胜嘴唇紧抿。
“你知道怎么样才能靠近他吗?除了做花魁这条路,还有没有什么方法?”简知伸手扯了一下长胜的衣服,“你在这楼里待了这么多年,你肯定知道,和我说说嘛。”
“你找他,就是找死。”长胜冷冷说完这一句,转身就走。
简知看他走了,她眨巴眨巴眼睛,随后笑了起来。
楼下,一身黑袍的男人坐在那里,身姿端正,简知盯着那身影看了许久,她才缓缓下了楼。
当简知回到自己屋里时,她心口又泛起了熟悉的疼痛。
随后,她的喉咙涌上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