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知从下午一直跪到晚上天色擦黑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烛灯初上,整座嫣角楼都华丽起来。
六层楼高的塔身灯火通明,里面传来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楼上的栏杆旁,不乏有些男女正抱在一起,彼此勾缠,全然不顾楼下人看了会是何种情景。
简知在院子里,抬头看着那灯火辉煌的嫣角楼,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声。
就在此时,她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简知回过头,就看见一个身穿灰衣,面容模糊的男人站在廊下,正看着她。由于光线有些黑,简知看不清他的脸,可是她还是知道,他是那天下午那个挨打的人。
简知看他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走近,似乎也没有表达感谢的意思,她想了想,还是回过了头,不去理他。
身后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简知抬起头,就看见男人已经来到她的面前。
借着嫣角楼辉煌的灯光,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不算瘦,模样挺清秀的,嘴唇微抿着,没什么表情。他低头看她,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是谁?”
简知呵了一声:“我是若桃。”
他哦一声,又问:“你为什么跪在这里?”
“因为我犯了错。”简知说。
这个回答一出口,气氛陷入了沉默。
简知没有主动挑起话题的意思,她等到天边的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后,她终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长叹一声:“终于结束了。”
她神色轻松,坐在那里揉着自己疼痛的膝盖,似乎并不因为惩罚生气,这落在男人眼里,有些惊讶,不过他到底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简知看他递到自己面前,有些惊讶。
“点心。”他说。
简知没接,反而笑了:“你这是想感谢我?”
他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把油纸包放在她的怀里,起身离开了。
简知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他看起来挺神秘的,她想,说不准这人有特殊身份,没准还是她的攻略对象,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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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身份?”陶青听见简知的问题,噗得一声笑了出来,她化着浓艳彩妆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嘲笑,“你说的是长胜那个杂种?他也配!”
“杂种?”简知皱眉。
“是啊,杂种,他娘以前就是这嫣角楼内的红倌,还是个头牌呢。偏偏这个不争气的,放着好好的富商不要,看上了个穷小子,结果被搞大了肚子不说,身上的钱还全部被卷跑了。”
“这杂种真是命大,明明他老娘喝了凉药是怀不了的,偏偏有了他。这女人一怀孕就不值钱了,他娘也真是蠢,居然没打掉他,还怀着他接客,有时候一晚上好几个,他还偏生没掉,活下来了,你说他是不是个贱杂种?”陶青说到这里,眉眼都是厌恶和凉薄。
简知听陶青说完,她撑着柱子艰难地挪了挪身子,离陶青近了一些:“后来呢?”
“后来?”陶青撇了一眼她的腿,“后来他娘生下他就死了。他就在这楼里活了下来,从小到大就做杂活,这楼里什么脏活累活都给他做,谁都看不起他,谁也都不爱搭理他。你不用管他,离他远点,他这条讨人嫌的狗杂种,沾上点我都嫌脏!”
简知听见陶青那恶毒的话,她又看见陶青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憎恶,也就没有多问了。
倒是陶青关心起她了:“你那腿怎么样,跪了大半天,都肿了吧?”
简知勉强笑了笑。
“把裤腿撩起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