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简知和平冶纪说自己想出宫去转转,反正现在已经出了深宫,身处行宫之中,规矩该没有那么多才对,如今她在宫中已经待了五年,也是时候出去透透气了。
平冶纪一听简知这么说,他皱了皱眉:“可是,这于理不合……”
简知猛的放了筷子,下一秒她就红了眼眶:“如今孤在这宫中已经五年,这五年里孤一直循规蹈矩,大王未登大宝之前,孤便一直安分守己,大王登位以后,孤也从未插手前朝之事,就算是孤的母族郦氏,孤也未曾偏袒半分。如今孤只是想出宫散散心,大王都不肯,孤委实寒心。”说着简知就要落泪。
平冶纪一看简知要哭,立刻便放下筷子想来安抚她,可是他刚刚伸出手,就意识到了什么,随后立刻收回,他闭了闭眼睛,无奈道:“罢,罢,罢,若是母后想去便去罢,只是须得带上护卫。”
简知一听他这么说,她喉咙哽咽:“真的?”
“真的。”平冶纪语气和缓,“母后别伤心,寡人答应你便是,母后何须落泪。”
简知这才收起了情绪,她呐呐道:“那大王打算派谁护卫孤出宫啊?”
平冶纪眸色暗沉些许,他的目光落在简知脸上,沉默片刻,他道:“镇南将军霍衡近日在行宫中,不若就让他陪母后出宫一趟,如何?”
简知没有拒绝,反而笑起来:“这样也好。”
平冶纪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他又忍不住开口道:“母后须得答应寡人,黄昏之时,必须回宫。夜色之后宫外危险,寡人不放心。”
简知连连点头:“就听大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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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要出宫的事,整个莲山行宫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除了简知和她的亲信以外,就是霍氏父子。
霍衡一听见要给太后当护卫,立刻就不干了,他几乎是拍案而起:“凭什么?我堂堂一镇南将军,给郦氏那贱人做护卫,她也配!”
霍衡这话说得极为难听,可是坐在上首的霍商和坐在他旁边的霍衢谁都没有说话。
霍衡看自己父亲和弟弟都不吭声,他冷笑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刀:“若是要我给郦氏那贱人做护卫,我就趁其不备一刀杀了她,以报当年长游重伤之仇!”
霍衢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语气淡然:“大哥,不必。”
“怎么?”霍衡回头看着霍衢,“你不舍得?”
霍衢眉头微动,随即冷笑:“怎么会,我只是想,比起大哥代我报仇,我更想亲自动手。”说到这里霍衢也握紧了腰间长剑的剑柄。
霍商看了一眼霍衢,他咳了一声,随后淡淡开口:“郦氏虽然可恶,却也不用你们如此急着动手,此妇恶毒,心狠手辣,必遭报应。”
霍衢的目光看向霍商,他黑眸流转,似乎明白了什么,下一秒,他微红的嘴唇勾起一抹笑:“听父亲这意思,你是有安排了?”
“云君已经进宫,听说颇为大王宠爱。假以时日,待她诞下世子,未必不可做王后,到时候别说是郦氏,就连这昇国的天下,也可被踩在我霍氏的脚下。”霍商说。
提起霍云君,霍衢的目光黯淡了一些,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提起长剑就要走。
“长游,”霍衡叫住他,“护卫郦氏之事……”
“大哥,你就去吧,无妨。”霍衢未曾转身,声音冷淡,“郦氏之仇,我自己会报,不用大哥操心。”
霍衡看霍衢走了,他回头看向霍商,霍商神色微冷:“大王让你去,你就去,郦氏虽然该死,但是现在尚不是时候,待到这长兴宫后宫都属于云君了,到时候要做什么,还不由我们说了算?”
霍衡闻言,他拱手道:“父亲,孩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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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知听平冶纪说,霍衡已经应下护卫她之事,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即便霍家之人已经厌恶她至极,至少现在他们还是要给平冶纪面子,这就说明,她在霍家那里,尚且还有转圜之地。
隔天,简知就带着琦湘就出发了。
今日的简知穿着浅蓝色的裙裾,梳着垂髻,别了两根银簪,她的一头长发用一根红色的丝带束了起来,风一吹,红色的带子随风翻飞,颇为灵动。她未曾浓妆艳抹,只是轻点胭脂,口脂也用的淡粉色,双手拢在袖中。
她缓步走到正尊门外时,霍衡回头看她一眼,有些讶异。
眼前的简知,看起来倒是不像一国太后,反而有些像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她那清丽的容颜,明亮的双眼,还有那恬淡的笑容,都让霍衡有些怔忡。他大约是明白了为何当初霍衢会如此迷恋于她,甚至为了她愿意背弃霍氏,这郦氏的容貌,的确是出众。
不过转念一想,这般漂亮的容貌下,竟然有一副蛇蝎一般的心肠,如此看来,这郦氏也不过虚有其表。这样想着,霍衡的眼里带上了些许轻蔑和厌恶,他走到简知面前,并不行礼,只是伸手做出“请”的姿势:“请太后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