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瞿眼神亮了起来,可是片刻后,又暗了下去:“可是止微已经闭关,我又如何好去请他前来?”
“我说师兄,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怎么不敢去请了?再说止微也是看着项芝长大的,他和水清……他那个谁,可是一起长大的,项芝要是死了,他难道就不心痛?”
虽然已经过去了八百年,可是他们之间,无论谁提起那个名字,都会觉得尴尬和无所适从,仿佛说出那三个字,就犯了什么忌讳一般,气氛格外不适。
易瞿闻言,眼神也坚定下来,他立刻起身:“我这就去找止微,师兄,师弟,麻烦你们帮我照看好项芝。”
弗真摆手:“你放心,快去吧,别耽误了功夫。”
易瞿走后,弗真在桌边坐了下来,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施华也坐了下来,弗真把茶推给他,叹息道:“师兄,你说这止微,八百年了,我还真是看不懂他。当初人明明是他杀的,杀了之后竟然还不记得了,醒过来就到处找徒弟,还把那招魂术练的炉火纯青,就为了替他徒弟招魂,你说有那些功夫,当初又干嘛要杀了她呢?”
“他当初被魔识控制了心神,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记得,醒过来只以为是别人杀了他的爱徒,能不这般么?”施华也叹道。
弗真闻言,挑了挑眉:“爱徒?真的只是爱徒吗?如果我没有记错……”
“弗真,慎言!”施华打断他,神色凝重起来,“这些事,不可再谈!”
弗真扯了一下嘴角:“今日就我们师兄弟在这里,有什么不能……”
弗真的话还没有说完,项芝就猛的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情景就跟诈尸一样,吓了弗真一大跳。
惊吓过后,便是惊喜,弗真走到项芝身旁,笑着开口:“项芝,你终于醒了啊,你知不知道你师尊……”
弗真的话还没有说完,项芝就猛的抓住了他的衣袖,他声音干涩,沙哑无比:“我要见……止微仙君……”
弗真顿时尬住了。
项芝的目光在屋子里找了一圈,落在了桌子上的茶壶,他猛的掀开被子,狼狈地下床,顾不得腿脚酸软,他扑在了桌子上,抓起了弗真的茶杯,弗真刚要阻止,他就一饮而尽了。
喝完了一杯,他又哆嗦着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施华见状,连忙把他扶起来坐下,然后给他倒茶。
喝了好几杯茶水,嗓子润了以后,项芝才大声开口道:“我要见止微仙君!我要告诉他,我在冥界看见清浅师姐了!”
话音刚落,空气便陷入了寂静。
房门在这一瞬间,被猛的扬开。
项芝回眸,就看见那芝兰玉树一般的灰色身影站在门外,一张清风霁月的脸上,眼睛微微泛红。
项芝看见他,他连忙起身,呐呐开口:“仙君,我看见,我在冥界看见清浅师姐了,她还在,还没有去投胎……”
凤栖缘缓缓迈进房间,他看着神色激动的项芝,眸色虽然渐红,只是眼眸里却露出些许神伤:“你真的看见她了,还是那只是一场幻梦?”
“那不是梦,仙君,我敢发誓,那绝对不是梦。”项芝的手指,缓缓敷上自己的心口,在那里,有幽幽的紫光散发出来,“我在冥界时,同师姐相认了,她还祭出了她的问情刀,我当时看见了以后,就把它藏在了自己的魂魄里,一同带了回来。”
话音落下,一把紫色的,晶莹剔透的弯刀就出现在了项芝的手中。
凤栖缘看见那把刀,再也顾不得其他了,他上前拿起那把刀,目光盯着那熟悉的轮廓,声音止不住沙哑:“竟真是她……”
“仙君,那的确是清浅师姐。”项芝说,“她的魂魄还在。”
凤栖缘握紧那把刀,他情绪上涌,手有些颤抖:“你是如何遇见她的,你同我仔细说,一五一十,说清楚。”
项芝看着凤栖缘不知道是悲还是喜的表情,他心情也有些复杂和酸涩,在桌边坐下来后,项芝就把他遇见水清浅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他在说这些事的时候,凤栖缘听得很认真,他的目光也未曾离开过手里的弯刀,一旁的弗真和施华,以及易瞿看见,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奈和叹息。
当项芝说完那些他和水清浅相遇的事情以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对凤栖缘补充道:“仙君,师姐在冥界已经八百年,对于阳间之事,她似乎已经全然忘记了,她连她自己叫什么,似乎都不记得了。”
气氛在这一刻,陷入了凝固。
凤栖缘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抹悲凉的笑,他轻声开口,语气无限伤感:“忘了也好,忘了,就不会那么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