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约利安的只有菲莉西亚剧痛中无意识的低声呻吟。
幸亏泰利医生到得很快。这位看起来不比皇帝大多少的女士带着黑硅晶制成的细刃,划开菲莉西亚手背上的肌肤,将一小瓶泛着紫光的粉末注入进菲莉西亚的伤口里。安瑟认出那是对有魔力的人而言致命的黑硅晶。
然而对多数贵族来说致命的毒药进入菲莉西亚的血液后,因暂时抑制了菲莉西亚一部分的魔力,使得约利安终于能凭自己的魔力帮助菲莉西亚重新找回体内魔力的平衡。
因这飞来横祸,菲莉西亚与约利安两人皆大汗淋漓。约利安在维格的搀扶下起身站直。菲莉西亚则赖在玛丽埃尔的怀里。
玛丽埃尔一边轻柔地帮菲莉西亚擦去脸上的血迹,一边忧心忡忡地问:“菲尔,你感觉怎么样?今晚早点休息吧。”
菲莉西亚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克拉伦斯女爵士自告奋勇提议带菲莉西亚回房休息。约利安一听,没好气地反问道:“你把陛下照顾成这样还不够吗?”
克拉伦斯女爵士正要反驳,却被玛丽埃尔打断:“今夜我来看护陛下,你们年轻人接续享受宴会吧。”说罢便用皇帝陛下不胜酒力的借口离开宴席。
克拉伦斯女爵士负气,甩袖回房了。诺森兰公爵以自己的病体为由,也早早退去。一时间,主桌上只剩了阿尔德温公爵与珍珠湾领主夫妇。
阿尔德温公爵见状,眼中满是玩味的笑意,轻轻摇晃着酒杯,走到了约利安面前。他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说道:“我们多久没有机会像这样聊天了,约利安?一别数年,你出落的更加优雅、成熟、有魅力。怪不得会有人说女人就像美酒,越陈越香。”
他的声音不大,但故意压得低沉,带着一种挑衅的意味。约利安闻言,微微侧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回应他的挑逗。
然而,埃里克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仔细地盯着约利安的脸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用一种故作关切的口吻,轻声问道:“他打你了?”
他的手指轻轻伸出,欲划过约利安脸上的淡红色指痕,却被约利安不动声色地躲过。
“波恩!”约利安身边的维格终是坐不住了,他的眉头紧锁,脸上浮现出一抹隐忍的怒火,“我劝你在言辞上放尊重些,别妄自揣测和你无关的事。”
埃里克讥笑道:“不然?你能把我怎么样?我劝你多学点待客的礼节,主人家不能在宴席上伤害客人。”
维格听到这充满挑衅的话语,猛地向前一步,几乎与埃里克碰鼻。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他吼道:“波恩,你是皇帝的客人,又不是我的!你再敢说一句,我不介意现在教训你!”
底下的宾客们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纷纷投来好奇与紧张的目光。
埃里克听了这话,视线上下打量着维格,仿佛觉得十分有趣,轻笑了一声:“教训我?用你仅剩的左手吗?哪天你不当兵了,当个小丑也挺好的。”
“你说什么?!”维格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左手猛然一把拽住埃里克胸前的衣服,肩头微微颤抖,显然已经做好了下一步将大打出手的准备。
埃里克反而露出更加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反应,正要火上浇油地再加一句彻底令维格失控时,约利安开口了。
“今晚,没有人要教训任何人。”约利安的声音寒冷如冬霜,冰冷而压抑,她一只手抵着维格的肩膀,低声与维格道:“维格——老天——我只求了你一件事!”
“行,好,你们聊。我真是再也看不下去了!”怒火滔天的维格憋着一肚子的气,愤怒的推开埃里克,也甩开了约利安的手,负气而去。
约利安急声唤亚丝翠先去替她照看维格。亚丝翠闻令点头,一路小跑地追在维格身后。约利安随即转身向埃里克致歉:“让阁下见笑了,我替丈夫向你道歉。”
埃里克故意靠得很近,不怀好意地冲约利安笑道:“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道歉,约利。你的丈夫简直是一头野兽,毫无教养。我想大多数阿尔德温岛的贵族都会这样想——我们未来不能与这样的诺森兰公爵有任何瓜葛。”
约利安用右手的三根手指轻轻抵住埃里克的胸口,阻止他继续贴近,但自己却主动倾身悄声在阿尔德温公爵的耳边道:“看在我们往日交情的份上,埃里克,我提醒你,我们的想法都不重要。皇帝才是那个最不希望看到罗尼行省垄断黑硅石加工的人。若是这份诺森兰贸易协定因为你张狂的调戏而告吹的话……哎呀,我们各执一词,你说,明天皇帝和宫相到底会相信谁呢?”
埃里克改换了一副表情,给自己搭了个台阶,讪讪地笑道:“呵呵,约利,贸易协定里有两条我还有疑虑,不如明天午餐时我们一起讨论?”
“荣幸至极。若你不介意,我现在必须去关心一下我的丈夫了。”约利安看似轻巧地打发了埃里克的发难,往城堡内走去。但她在途径安瑟身边时,拉住路过的仆人,疲惫地说:“一杯威士忌——不,拿给我一瓶。”
安瑟看着约利安远去的背影,暗暗担心她的状态。
娜丽塔这时却欺身向前,轻轻在安瑟耳边到:“我明白为什么我母亲讨厌约利安了——你刚才看到了吗?三根手指加一句话,我父亲就这么轻易地被她说服了——我母亲从未有过类似的影响力。”
安瑟也看到了约利安与埃里克轻声密谈的样子,心里并不舒服。娜丽塔又多嘴地幻想着约利安可能安慰维格的种种方式。安瑟听得心里越来越痒,好似有千百只蚂蚁在啃噬自己的心脏。身体比思维更快作出了选择,安瑟借口晕醉,与娜丽塔告辞,也走进了城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