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诺森兰初春的季节,广阔的中岛平原上大片的油菜田开出满目金黄的花海,景象壮观得令人难以忘怀。穿行于蓝田湖区密集湖泊间的山林也别有一番趣味。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冠洒下斑驳的光影,地面上铺满了上一季的落叶和青苔。呼吸之间,泥土独特的气息令人感受到这片大地的宁静与祥和。
诺森兰地广人稀,安瑟跟着维格一行人一路北上,风尘仆仆,夜晚只在野外露宿。五天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诺森兰高地的入口——冰原堡。
安瑟已经发觉周围的景色渐渐变了模样,温柔静谧的树林被粗犷的岩石与覆盖着黄色杂草的裸地取代,不时还能看到未完全融化的积雪。怪不得古诺森兰语中专门有一个词“约利亚特”来形容“生机勃勃的大地”,安瑟心想。这大概就是生活在这片贫瘠土地上的人看到翡翠谷的富饶时的感受吧。
冰原堡并非最宏伟的城堡,但在这贫瘠之地,用石料在平地筑起堡垒仍让安瑟感到震惊。平民们生活在靠近堡垒的村落中,虽不如珍珠湾繁华,但这却是安瑟在诺森兰高地行进一天后首次见到的人类聚居地。
“白兰地、威士忌,你们看好我们的马。艾伦、米可,你们和安瑟一起去集市补充我们的物资,然后找些雪橇犬。”维格对他的侍从命令道,“我要去城堡见我的父母。”
“你不想让安瑟也见见你的父母吗?”艾伦问道。
“不了。我的父母已经对我不履行丈夫的责任而感到非常失望。他们认为我应该白天管理珍珠湾和公爵领,晚上和约利安努力造几个继承人,而不是一有空就给约利安当保姆。我可不能让他们知道当约利安在翡翠谷处理贸易协定的谈判时,我带着她的被监护人和狗出来游玩冒险。”维格无奈地揉了揉头发。“总之,我会尽快办完事情,然后在狗舍见你们。”
三个年轻人就此与维格分开。维格的两个侍从年纪都不大,米可·瓦尔格森比安瑟年长一岁,艾伦·温德米尔则比安瑟大三岁。艾伦和米可名义上是维格的侍从,实际上是朋友的儿子们挂在维格名下,按照传统,走个晋封骑士的过场。安瑟这几年在珍珠湾时和两人一起骑马练武,三个同龄人久而久之成为了好朋友。
“怎么样安瑟,你喜欢冰原堡吗?”艾伦一边指挥着面包店老板给他们拿干粮,一边好奇安瑟的看法。
安瑟抿着唇,看着热情的面包店老板,斟酌着词句:“令人惊叹的地貌,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人们也都非常友善。”
米可笑着拍拍安瑟的肩膀,调侃道:“‘令人惊叹的地貌’,你这措辞倒像我们的女主人。我从不知道这几个词还能拼在一起。我帮你找个更合适的词吧——‘贫穷落后’。如果维格不好好伺候约利安,这就是他的归宿。现在你知道为什么瓦尔格森的男人们对温德米尔的姑娘们百依百顺了吧。”
安瑟听出米可的弦外之音。当今的诺森兰公爵西戈德·瓦尔格森是冰原堡领主的弟弟,他的独生女兼法定继承人约利安随了母性温德米尔。虽然约利安与维格的联姻确保下一任公爵依旧是瓦尔格森家族的一员,但如果维格跟约利安没有孩子的话,低地贵族可能会把公爵头衔夺回温德米尔家。因此,冰原堡的领主夫妇才会百般催促维格早日生子。
“诺森兰的女人可以离婚吗?”安瑟疑惑道,毕竟在萨维纳婚姻仅能被死亡打破。
三人中最沉稳的艾伦解答道:“理论上如果丈夫不育或者虐待妻子的话,妻子是可以要求离婚的。但实际上离婚对女方名誉的影响很大,不育和虐待都没有硬性标准,执行起来全看女方父兄的势力,并没有多少离婚的案例。”他进一步解释道:“比如,就算约利安在和维格十五年的婚姻中都未能生子,但她要怎么证明是维格不育?如果她与情夫诞下孩子的话,这反而会被用来证明她通奸。”
“啊…”安瑟皱眉,失落道:“这个世界怎么对女人那么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