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检视其他贡品,他们这些什么都没学过的贞人还帮不上忙,只能跟随宾检视甲骨。
宾看到韦领着暨白几人过来时,开心地拍了拍暨白的肩膀,大笑着说:“跟着韦学习的这一批有几十个孩子,我就知道暨白是学得最快的。暨白,你来看看这一批甲骨中,有没有不中用的?”
宾极其自然地忽视了姮和古几人,仿佛韦和其他孩子都不存在,不需要费工夫搭理。
姮和古对视了一眼,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宾,不过看此情景,宾在宫中被孤立果然是有缘由的。
方国诸侯进贡的甲骨都整治得非常好,很少有不合格的。想来一是龟甲难得珍贵,不允许随意浪费,二是这进贡的东西,若是因此获罪就太亏了。
所以姮她们检视甲骨非常容易,也长了不少见识,还见到了王后妇好。
听说妇好乃是子姓王族,貌美贤能,武艺高强,又能占卜祭祀,便成了大王的王后。所谓王后,便是大王祭祀时,站在大王身后的人,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意。她如今掌管占卜祭祀,监管着宫中所有贞人。
王后妇好进贡的甲骨,自然由宾亲自检视,并记载了下来。
“妇好示五。宾。”
姮看着宾侍王后敬重的模样,嘴角微微一撇,原来宾并不是不通人情,只是一般宫人们不配被他放在眼中罢了。在王后面前,他可就好相处多了,离得远也能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还是母亲说得对,宫中的人,有哪个是傻的?
进贡甲骨的方国不少,不过龟甲难得,一个方国进贡的也不过几片,他们人又多,一天的功夫就检视完了。回去后与没被选中的人讨论着今日所见,个个都打定主意,要勤学苦练,争取早日为王分忧。
牛肩胛骨练熟了以后,每人整治了几块龟甲,韦便开始教导占卜了。
“有的兽骨很厚,很难烧灼,我们就需要在兽骨上制作钻凿。所谓钻凿,便是在甲骨的背面,圆形的称钻,椭长形的称凿。”韦给众人看了看钻凿后的龟甲,“可以用钻子钻,用实心圆棒在卜骨上旋转,用刀挖刻,用轮开槽,这个以后你们自己多加练习便可,没有固定的章程。”
以前整治甲骨时所用刀具并不精细,所以很多人并没有带全轮、钻等工具,韦便没有让人此刻练习钻凿,而是又接着讲下去。
“灼钻之前,贞人要祷告所占卜之事,先对占卜用的骨甲进行祷祝,以使其灵验,等到大王说出要卜问的事情,咱们再烧灼龟甲。今日我在你们面前占卜一次,你们可要记好了。”说完,韦便虔诚敬天祷祝,口中念念有词,“今日戊寅,贞人韦向宫中贞人教导占卜之事,借此占问,大王明日是否要带领众人到‘囧’地种黍?”
韦祷祝后,唤来菙氏,菙氏乃是掌灼龟之木的专人,将点燃的圆木置于钻凿处,烧灼凿左处向中缝的一侧,烧灼龟甲背面,钻凿处渐渐爆裂开来。
“烧灼之后,甲骨上会出现裂纹。这些裂纹便是兆,纵向者为兆干,咱们称之为‘墨’,与兆干相交者为兆枝,咱们称之为‘坼’。”韦再次将龟甲示众,让众人看到卜兆,乃是自卜甲中缝向卜甲边缘方向排列,“卜兆多为自内而外排列,少数会有自外而内、自上而下、自下而上排列。”
“不论卜兆走向如何,卜辞的行款走向要与卜兆一致,也就是说,卜兆自内而外的,卜辞也要自内而外,单列横行,若是记录不下,就迎兆单列横行后再转变方向。卜兆自外而内,卜辞也要自外而内。依此类推。”说完,韦便在甲骨上刻下“戊寅卜,韦贞:王往以众黍于囧?”
“如此便是占卜的整个过程。卜辞用字日后再细说,汝等这几日可练习钻凿,下次再讲授如何刻录卜辞。”
因为有些人没有精细工具,只能看着手中甲骨干愣着。只有少数几人备齐了工具,又或是以前用的刀还算合手,便练习起来。姮与韦相近,早在他前几日提醒下备齐了刀钻,除她之外,便属暨白准备充分。
韦白了暨白一眼,对众人说:“刻录卜辞须得有把好的刻刀,最好是青铜刀,或者骨刀,家中富贵者玉刀也可,若实在不济,也要有把石刀。但必须是刻刀,前几日整治甲骨的不行。你们备好,不仅下次上课要用到,日后作为贞人也要时时带在身边。”
众人答应,韦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他一走,一群人都围到了姮身边。
“阿姮,我刚才没有看清,老师是在哪里灼烧的?”
“还有走向!走向什么意思啊?到底有什么要紧,老师讲的一句没听懂。”
众人来问姮,不仅是姮一直以来最为聪颖,还有韦光明正大的偏心,无论是灼烧还是讲解,几乎是把龟甲放在了姮的眼前,若说有谁学得最便利,那便只有姮了。
姮也不是敝帚自珍的人,她的确跟韦学会了,不会藏着掖着不告诉别人。
“在龟甲中间这个位置。”姮用手指着自己手中一块甲骨告诉众人,还添加了自己的理解,“这里被钻过孔,自然比较薄弱,烧灼以后也是从这里开始有裂纹的。”
“而裂纹从这里开始,裂开的方向便是排列,卜辞沿着裂纹刻录,就是走向。总之,咱们刻录卜辞时,沿着裂纹的方向便是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