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报恩的事,她是不能拒绝的。湶忿忿地走过去,蹲下来从小腿往上给他捏腿。
“小奴隶,你怎么又没力气了?”王子主人挑剔着指了指自己的腿,“可是大食没吃饱饭?”
湶咬着牙加重了力道。每一次她都记着要加大些力气,但是每一次,这人都嫌她力气小,非得她恨恨地锤他几下才行。
又过了些日子,湶已经完全恢复,在山里跑跑跳跳都没问题了。看着湶不再需要自己托着,像只山里的兔子,仿佛一眨眼就要跑进山里看不见。
“小奴隶,我手疼,你快来给我捏捏手。”王子大人心里一慌,不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脸上也带了一些不自然。
果然小奴隶身形一顿,撇嘴转过身来,拉过王子大人的手,半是嫌弃半是无奈地乱捏一通,“走路又用不到手,大人的手怎么疼起来了。”
“我也不知。”王子大人瞧着她围在自己身边的样子,心里就非常欢喜,“你一摸它,它就好了。不如以后你就一直拉着我的手好了。”
湶觉得这个王子大人顶顶事多,两个人走段平缓的山路,还要拉着手,但是他救了自己,便该全应了他的要求,只当报答救命之恩了,“好吧,我一直拉着你!”
王子大人见她答应地这么快,又开始得寸进尺,“前些日子怕你身子受不住,如今看你比常人都康健,果然山里的小奴隶就是不一样。我的小奴隶,你听好了,从今日起,你要寸步不离我身边,为我穿衣洗漱,侍奉我吃饭休息,捏腿捶背,到了晚上还要给我暖被窝。你可记住了?”
湶越听越呆,她原以为前几日自己做的就够多了,没想到那还不是真正的“奴隶”生活。她突然想到自己家中的奴隶,吃不饱,穿不暖,有时候还会跪着被人剜眼睛,心中顿时生出无限抵触。她本来只是不想嫁给那个长得丑的纵目族人,才独自跑出来找漆树,却不想掉下山成了别人的奴隶。心里越想越委屈,眼里也不知不觉挂上了泪。
王子大人本来心情很好地看着自己的小奴隶脸色越来越白,却没想到竟把人给惹哭了,心里一慌,有些懊悔刚才说的话,便急忙起身来到她跟前,要伸手为她拭去眼泪。
湶往后退一步躲过,王子大人更加懊恼,他平日里虽然爱说些逗弄她的话,爱看她不情愿怼他的样子,可却从没真的想让她伤心。
这一次说话真的过分了?他又往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轻轻晃了晃,一直到她由哭泣变为抽泣,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回忆着的玩笑话,王子大人小心斟酌安慰,“刚才是我说错了,我和你闹着玩呢,你不想做的事情,我就不让你做,好不好?”
湶本来渐渐不哭了,此时听了眼泪却又流不止了,王子大人越说她就哭得越凶。
“你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我没有真把你当小……”王子大人眼中滑过一丝心疼,怜惜地接住成串的泪珠。
“我想回家……”
“我不想做你的奴隶……”
王子大人轻柔的手顿住了,脸色一点一点阴沉下来,这才有了些商朝王族的气势,手往上去擦去了她的泪,明明还是笑着,却让人不敢再往后退去,只能乖乖地任由他动作。
“我的小奴隶,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啊。其他事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一点你不要再妄想。你从山上掉下来,救你的是我,不是别人,更不是你的亲人。以后你的家就是我,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没有其他地方了。你可听明白了?”
湶止住了哭声,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却起了反意。她是个自由人,倘若被人当作了奴隶,她宁可当日死了。不过那日既然活了下来,她也不会不珍惜自己。
“阿湶?”王子大人看着她低头不语时冷寂的黑发,心里愈发烦躁。他不喜欢现在她的样子,他还是喜欢她心里有不满时叽叽喳喳地抱怨他的样子。
“嗯。”湶从鼻子里应了一个闷声。
心里却在想着,如今在她们山里,可不是他们大商的地盘,她找个机会偷偷逃了,这个商朝来的大人还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得到她么?
“听明白了,大人。”心里打定了主意,湶嘴上乖巧应下。
王子大人并不喜欢这样的回应,他不需要她像其他侍人一般说“听明白”,看似比以前听话许多,却与他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远。
“阿湶……”王子大人叹了口气,“我的桃酒,你今日可以喝一坛子,好不好?”
湶眼珠子一转,“好!我要喝一坛子,你也要陪我再喝一坛子。”
这几坛桃酒是王子大人从商朝宫里带来的,平日宝贝的很,听他说一旬喝一坛,差不多能支撑到再回商邑,若是提早喝完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