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应了一声。
“阿芜,你也领一头象,”老祖母点名,“听说你与犬家的小子走的近,把他带到咱们家来,还是在自己家里自在!”
周围的人都哄笑,纷纷打趣道:“可不是,那小子若是来了,我去林中猎几条犬,送到他家当聘礼!”
“咱们家只有进人的,可没有往外走的!”
纵然如林施微这种厚脸皮也有些羞涩了,低着头“嗯嗯”的应着。
又领回来一头象,照旧先饿着,杀杀它的脾气,林施微又跟着众人去捉了一次象群,只是遗憾的是,都没有遇到哺乳期的雌象。
捉了两个象群后,大伯带着男人去捉雄象去了,雄象大多离群索居,十几个男人,用套锁法就能捉到,不需要围栏这么麻烦,也不需要女人和孩子帮忙。林施微拜托他们也注意着,有没有哺乳期的雌象,结果理所当然的,没有遇到。
他们倒是找到了一个象冢。象冢是一个象群固定的坟墓,老象预感到自己的死亡后,就会提前半个月左右,在族群其他象的陪伴下前往象冢,躺在家族的尸骨堆中,安静地等待死亡降临。找到象冢,自然就找到了许多象骨和象牙。他们挑挑拣拣,将最好的象牙献给了刚继位的大王,大王认为是祖宗庇佑,专门格外祭祀了一番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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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馋丫头被连续饿了半个月后,终于生病了。
大象的体温最好比人的正常体温稍低一点,大概35到36.5度最佳,而小象的体温比她温度还高很多,哼哼唧唧地躺在地上,身上的长毛也随着增长逐渐脱落,只剩下背部和头上一些稀疏毛发,瘦骨嶙峋的,让人一看就心疼。
其实大象生病以后,自己会给自己看病,他们的鼻子非常灵敏,能够辨别出自然界中什么药能对症,所以“象”家族中并没有专门给大象治病的人,林施微只能请姑姑过来,帮忙看看。
姑姑摸了摸它的体温,又看了看它新鲜却不成形的粪便,根据经验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它应该是有些腹泻。我见过咱们家的大象腹泻时,都是钻到菁沟里找野砂仁来吃,你要不找点野砂仁来试试?”
林施微点了下头,和暨白出去采药,除了姑姑说的野砂仁,还了采了许多治疗人腹泻的车前子、肉豆蔻、白术和黄连。死马当活马医地给它喂了下去。
又花大价钱买了两头母牛,天天榨干母牛和暨白家里的母犬,来喂养它。这才把这小家伙给养活了下来。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林施微险些忘了自己的任务象,差点把它给饿死。
这头雌象,她就没有费心思取什么名字了,好在狠狠地又饿了几天后,雌象的脾气被磨的一点不剩了,见它听话了以后,就把小馋丫头试着和它养在了一起,或许雌象的确是群居动物,它很容易地接受了小馋丫头,用鼻子勾缠小馋丫头的小鼻子,在象房里陪着它玩耍。
等到差不多驯服了,林施微便赶着它和小馋丫头上山放牧,它还知道注意小馋丫头,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小馋丫头有没有跟上来。它没有奶喂养,就把最新鲜、最嫩的树叶、嫩草给小馋丫头,教它觅食,生怕它没东西吃饿死。
虽然放牧,但是林施微也没有再给这头雌象洗澡、扇风了,这头雌象性子很温和,养了小半年,也没出什么事,姑姑就问她,是要和这头象一起去做事,还是要等着把它卖掉。
大象在王室中用途也不少,可以去耕种王田,可以在山林中伐木,将木材运送出来,也可以去西亳,帮着建城。但是这些事都需要驯象人跟着,一方面是要指挥它干活,另一方面也是防止大象受什么刺激,突然失控,误伤了其他人,或者耽误了工程进度。
倘若那时的大馋丫头有这个选择,她肯定会和大馋丫头一起去做事,但那时候正好赶上官商来索要大象,官商是子姓商族人,是他们得罪不起的贵人,他们做的生意也是“象”耽误不起的大事,自然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小“象”的意志而改变。
如今她对这头雌象没那么深的感情,若是跟着出去做事,反倒会误了小馋丫头的成长,“姑姑,这头象你卖了吧!”
“行,若是大人有需要,我就把你这头象给他们了。”姑姑点头,又笑着说,“前几天聃哥在林子中发现一头刚生下小象的母象,过几天把它们捉来,那头雌象分给你如何?”
“多谢姑姑!”林施微欣喜若狂,每天费心找小馋丫头的口粮,把她脑袋都愁大了,牛马犬的奶混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毒,小馋丫头一直病歪歪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它彻底吹没。
姑姑笑了笑,这么久以来,姑姑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很少见到她笑得这么开心,“咱们家的人啊,对自己养的第一头象都是最用心的,何况你还养了它两年。不过你啊,也是姑姑见过的最心软的孩子。”
摸了摸林施微的头,姑姑微笑着转身走了,心里却想着:阿芜先前养的那头雌象,被娇惯坏了,替大王也做不了什么事,反倒会坏了她们家的名声,只能卖了让别人或是再调教,或是杀了祭祀。如今她也终于学会了不对养的象用真情,让她把小象养大,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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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林施微就把先前那头雌象给了姑姑,又重新领了一头哺乳期的雌象。
这雌象刚没了孩子,再加上雌象本身对幼崽就很照顾,很快就把小馋丫头当作了自己的女儿。
至于它自己的亲生孩子,如今是不是死了,如果还没死以后要怎么活,林施微没问,姑姑也没说,两人都默契的没提。
林施微把雌象喂得不错,有了真正的象奶,小馋丫头很快就长得健壮起来。
又过了半年,小馋丫头一岁了,也该脱离母乳,自己学着觅食了。雌象的奶还没有断,不过如今半年多已经彻底被人类驯服,把它和小馋丫头隔离了月余后,就把它也卖掉了。
林施微又重新驯养新的大象,在十七岁的时候,把暨白也给“娶”了回来。
她指导着暨白,也养了一头雌象。
夏天一阵风吹来,大象耳朵上的血管会舒张开来,清晰地突出着,耳朵迎风展开,让凉风吹向身体。骑着大象上山放牧,有种在现代和暨白在泰国旅游的错觉。
就这样,两人一块拉扯着把小馋丫头养到了六岁。
野生象群的雄象五六岁的时候,就会被赶出象群,脱离母亲姨妈外祖母独自生存,除了发情期时会去找象□□配,偶尔和其他雄象联络联络,基本上就是一个象生活了。
小馋丫头如今体重得有一顿,遇到一般的野兽应该也不会怕,林施微就琢磨着要不要把它放归大自然。
若是留在她身边,等到它十五岁,最晚二十岁,就要给大王干活,又或者被卖出去,她实在不想就这样决定它的未来。
若是把它送的远远的,或许它长大后,会有自己的女儿、女儿的孩子,组建自己的象群,领导自己的家族自由自在地生活,或许这才是它该有的生活。
犹豫了一个多月,林施微最终还是决定把小馋丫头放归大自然。这是放归的最好年纪,年纪再大些,不说小馋丫头能不能适应自然环境,有没有能力组建象群,“象”家族也不会同意她将养大的小象放回去的。
只是小馋丫头离开的第一天,林施微就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雄象战斗力比雌象厉害,所以能独自活下来,雌象能不能适应独居生活啊?”林施微看着小馋丫头离去的方向,“野生的雌象可没有离群的,若是遇到危险,它可没有同伴帮它啊!”
“别担心了,”暨白磕磕巴巴的安慰她,“这两年你一直训练它,它这么大,这么厉害,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可是,万一遇到大雨、沙尘暴呢,又或者和咸以前的大象一样,碰到薮泽怎么办?”林施微心中的不安没有被抚慰半分,“若是遇到了雄象,或者不止一头雄象,被欺负了怎么办?它没有长辈,也没有姐妹,它怎么可能打得过雄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