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白第一次得美人投怀送抱,顿时激动得热血沸腾,心跳如鼓,面红耳赤,然后只觉得一股热流从鼻腔涌出。他急忙抽身,手忙脚乱地从袖口中掏出一块雪白丝帕,却见两道鲜红血迹已经沿着他的鼻端蜿蜒而下,滴落在地。
暨白笨拙地擦拭着,却越擦越乱,嘴巴周围也全是红艳艳一片。
林施微见状,忍不住轻笑出声。
暨白见着,只恨不得再流上几串鼻血,来博美人一笑。
“快擦干净,咱们回去吧!”林施微走近,轻轻取过手帕,细心地为他擦去痕迹,“好了。”
闻得心上人身上的幽香,他很想听话,可惜不争气的鼻血又流了出来。
“你把两只手举起来。”林施微想到止鼻血的法子,便对他说。
暨白听到这极突兀的话,便立刻照做,完全不知道自己鼻子流着血又举着双手,像个傻子。
林施微又笑,又仔细地给他擦干净。
暨白看心上人认真的表情,突然很想去亲吻亲吻她的额头,脸颊,还有嘴唇。
她一定是软软的,闻起来香香的,亲起来一定是甜甜的。
暨白喉间急速滚动,若是自己此时亲了她,她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吓到她?
她看到自己会笑,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若是亲她,她应该也是会欢喜的吧……
不过以后成了亲,他就能随时随刻抱她,亲她了。走路时候亲她,骑马时候亲她,舞剑时亲她,吃饭时亲她,睡觉时亲她。
胡思乱想着,暨白脸渐渐红了。
林施微睨了他一眼,暨白低下头,不敢让她看出来自己刚才在想什么。
反正很快就要成亲了,到时候再亲她就好了。
两人收拾干净,便相依回去,只是没走多久,就见到了有易氏的卫队披袍擐甲,严阵以待。
林施微和暨白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茫然不解。
两人往前奔走,林施微隐约听到了琴的哭声。
这一世的姐姐待她很好,且性子坚韧,不知该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才会哭成这样,林施微急忙朝着哭声跑去。
顶着众人用一种同情、笑话、担心的复杂眼神,林施微按下心中不安,循着哭声,竟然来到了殷侯子亥的下榻处。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清冷房间内,银白色的光映照出榻上过于安静的面容——是她这一世的母亲——蕖,长发如墨般铺散开来,宛如跌落凡间染上尘污的神女,周身却是一片死寂。走近一看,她身上盖着琴的外衣,勉强遮住了点点斑斑,似乎被凌辱过的痕迹。
越过伏在母亲身旁大哭的琴,林施微颤抖着将手放在蕖的鼻下,没有任何起伏,没有任何温度。
“姐姐,母亲……”林施微想到这个自来温温柔柔,似乎从来不敢为自己招惹任何是非的小女人,“究竟是怎么……”
她在殷侯子亥的房间里,是被殷侯欺辱了么?
可是林施微哽咽着,始终无法问出来。
琴的哭声一顿,没有回答,只继续自顾自地哭着。
林施微解开身上的外衣,“姐姐,咱们替母亲将衣服穿好吧。”
“好。”琴站起身,转头挡住蕖的身影,将其他人赶了出去,刚才太过悲伤,以至于护住母亲最后的尊严都没有考虑全面,如今妹妹来了,才勉强多了些理智处理事情。
琴正要再去将门窗关好,父亲绵臣带人闯了进来,放声大哭,“我妻啊!我竟然让人在部落里将你掳去奸杀了!你放心,我定会给你报仇!”
琴阻拦不住,绵臣竟然冲到蕖的榻前,伸手就要扯下林施微和琴披在蕖外面的衣服。
林施微按住,眼神坚定,对父亲摇了摇头,“父亲,莫要再打扰母亲了。”
她不管男人之间有什么算计,但她不会再让他们惊扰蕖的尸体了。
琴也挤了进来,挡在蕖身前。
看着两个女儿守正不移的表情,绵臣脸上现出一丝慌怒,很快消失不见,只对外说:“把子亥给我拖出来!”
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人体在地面上摩擦的沙沙声,夹杂了几道沉闷撞击声。
“砰”的一声,殷侯被卫队扔在门口,紧接着一把青铜剑架在了其脖颈间。
此时的殷侯已经完全没了宴会时的体面,抽簪散发,蓬头垢面,被押跪在门口,仿佛一条丧家犬。
周围的殷族被有易氏卫队控制着,熙熙攘攘,却没人敢吭声。甚至一个个屏息凝神,不敢大口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