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将军,这人是谁,怎么连鳄鱼都杀不了。”这人叫清,是个负责从内城运输草包泥到城外的,当即拿起竹篙猛地插向了那鳄鱼的眼睛,还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奇装异服的暨白,“夏将军,这鳄鱼肉我便不要了,能不能将皮给我?”
鳄鱼皮自然是比鳄鱼肉珍贵的,良渚城中,最不缺少的便是各种鱼,大家烤着、蒸着,是不缺鱼肉的。而且鳄鱼肉又老又柴,唯一可贵的便是那皮能做护腕、护膝、护胸,着实难得。
“可以。”林施微这个贵族不缺鳄鱼皮,清也是知道的,她便应了。
暨白虽听不懂良渚话,却似乎能看懂清瞧不起他的眼神,当即慢慢地站起身来,施施然走向舟尾,眼神一凝,拿起木桨对着鳄鱼拍了下去,力气之大,将那被插了眼睛不断挣扎的鳄鱼脑袋一下子给拍碎了,橡木做的木桨也折成了木屑。
“好大的力气!”清喃喃一句,“这人这么大力气,我还怎么好意思再跟夏将军要皮。”
暨白轻呼了口气,将碎了的木桨随手扔在了舟内,随意瞟了一眼流动的水,便闭上了眼,又坐了回来,不过这次是面对着林施微的。
清将鳄鱼皮剥了下来,犹豫着就要将皮割下一小块来:“夏将军,便是没有我,你们也应付得来,我倒是不好贪功了。”
林施微摆了摆手,“清你都拿去,咱们刚才说好了的,何况我也不缺。”
这人停下来帮了他们,自然是耽误了自己的工作的,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那就多谢夏将军了。”清犹豫着看了一眼暨白,将剥下来的鳄鱼皮挂在竹筏尾部,用流水冲洗着走了。
木桨被暨白拍碎了,其他过往的人也只有一个蒿或者桨,林施微和暨白便只能安静地呆在独木舟上随波逐流。
“你若是怕水,过段时间便回东夷去吧。”林施微打破平静,若是一般人,林施微自然不会管他,不过这是暨白,她也不会让他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的。
暨白睁开了紧闭的双眼:“你怎么会说东夷话?”
东夷西征北上都很顺利,南征也是像以前时候一样突然袭击,这个从来没去过东夷的良渚人,是怎么会说东夷话的呢?
“可能我们良渚受神明青睐,所以我生而知之。”林施微跟他胡诌,暨白自然也听出来了,有些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林施微的右手,受神明青睐还能被杀个半死,胳膊废了一条?
“听你的口音,像是太昊部落的人。”林施微侧了下身子,用手轻轻撩了一下水。
暨白微微斜挑上眼,似乎有些惊讶。
林施微轻笑,东夷的祖先便是太昊,虽然东夷各部族都多少沾染了太昊部落的语言习俗,但是他特有的口音,自己还是能辨认出来的。
“所以你应该是风姓了,”林施微装模作样地掐算了一下,“你的名字应该是叫暨白,对不对?”
清风正好,暨白喉结滚动,灼热的气息正好喷洒在他正对面的林施微身上:“你为什么救我?”
“可能是因为你长得俊吧。”林施微漫不经心地看了看不远处的城墙。
暨白耳尖染上一丝红晕,却在见到林施微淡然样子时,消退了下去。
两人的舟随着往下流的水,飘到了内城门。
林施微便带着暨白下了舟,来到了城墙上。这城墙建得很宽,所以一开始人口增长得内城住不下时,许多人便搬到了城墙上居住。直到后来,良渚人在外围填土建造家园,才有了如今的外城。
走在城墙上,林施微有些感慨地摸着,这也是几个转世前的她参与建造的啊。良渚的一些文明继承于崧泽,已经很是发达了,先在最底部垫二十到四十厘米厚的石子,以防止地下水蔓延上来,墙体则由取自山上的黄色黏土分层夯筑而成。
这城墙共有六千米长,从东门沿着城墙走到南城门,暨白还好,她的身体还未恢复,走到南城的陆地门时,已经有些喘不过来气了。
暨白走过来微扶住林施微:“我背着你吧。”
“好啊!”林施微跳到了暨□□瘦的背上,“原以为你不会主动与我说话呢。”
“你救了我。”暨白感受到林施微说话时喷在左边脖颈的热气,用手提了提,将她往上挪了些许,感觉不到那热气带来的痒意,才似松了口气又似一些空落地答道。
暨白就这么背着她,一步一平稳地走到了林施微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