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顾沅砚摸了摸鼻子,“在哪个家具店买的呀,我也想买幅画装饰一下家里。”
沈宵竹挑眉:“大四准备租出来住?”
顾沅砚连连摆手:“哪有,我准备带回家挂在家里,糊弄糊弄外行人。省得亲戚来说我上个大学什么也没学到。”
“亲戚还管这些?”
“是啊!”顾沅砚大吐苦水:“有事情常常见不到他们一个人影,我爸妈花自己的钱送我来上这个学校时,就全蹦出来了,说我学这行没关系就没前途。还说虽然我读书不好,但是可以选个务实点的专业,以后像我爸妈一样找个工厂干一辈子,稳定。”
说着,顾沅砚有点犹豫要不要继续和沈宵竹说下去。他没有伟大的演员梦,也没有爱,只是一只拉不回的倔驴——别人越要指手画脚规划他的人生,他就越是不肯服输,要在这条路上死磕到底。
这大概是天之骄子沈宵竹从未涉足过的话题。他的人生起点是巨人的肩膀,一路理所当然地就走到了这一步。倘若沈宵竹遇到挫折,那也如同筑在高空的楼阁倒塌一般,就算华美玉宇碎裂成粉末,也惊扰不到地上汲汲营营生活的普通人。
顾沅砚和沈宵竹不一样。他是泥里一步步蹚过来的,泥水灌满裤脚,干涸的泥土已经将他塑成沉重的土人,此处土人取字面意思:没情调、没眼界、没审美。
想到这里,顾沅砚自嘲地挥了挥手:“想到这些事就觉得无趣极了,学长你不用放在心上。”
a市是他逃离故土借得片刻喘息的一场绮梦,家乡小城是只在回忆里美好过的故乡。
沈宵竹却说:“别叫学长,如果不习惯叫沈宵竹,那叫我宵竹也可以。”
意想之外的回答。顾沅砚怔住,赧然道:“我真的不习惯这么叫……”总觉得这样太亲密。
以前也是这样,一旦涉及亲密一些的友谊,顾沅砚就手足无措。
“那叫我的名字十遍?一百遍?这样就能习惯了。”
“你放过我吧……沈宵竹。”顾沅砚连忙道:“我会习惯的。”
盯着沈宵竹喊他的名字十遍,这也太暧昧了。
沈宵竹笑:“亲戚说的不算。圆圆你呢?对于以后,你是怎么想的?”
当然是回家老老实实找一份工作,把这场梦埋在心底。顾沅砚撇开视线,随口扯谎道:“嗯……还没想好呢,走一步看一步咯。说不定我哪天出门被星探看上,借此走进娱乐圈一举成名了呢?”
沈宵竹抱起三脚架,好似随口承诺一般说道:“不用星探,我现在就看上学弟你了,以后要是有了公司,第一个就签你。”
“!!!”顾沅砚吓一大跳:“沈宵竹你别对我开这种玩笑,我是真的会相信。”
这话太好听了,像一口丰收季挖开的美酒,似承诺又似告白。虽然顾沅砚知道沈宵竹不是那个意思,却觉得心里某一处空缺被人温柔地填补上了,再也不怕雨天漏风。
沈宵竹坦然反问道:“为什么不能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