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江河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叶净月和罗夏从人烟稀少的公路走进一条巷子。
他站在黑暗的甬道里,对电话那头低声道:“怎么说哥,动手么?”
他的人埋伏在巷子的那片茂密的灌木丛中,已经等候多时了。
不等电话那头的兰唐回答,祝江河忽然感到脖子后面猛的一凉,冷冰冰的枪口抵在了他的脑后。
叶敏朝拿着枪抵住祝江河的施远山扬了扬手。
施远山点点头,夺过祝江河手里的电话递给叶敏。
叶敏接过来:“兰唐,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忘了之前我们约法三章——绝不可以伤害小叶。”
“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听出叶敏的声音兰唐明显愣了一下,随后语气淡然道。态度却强硬而毋庸置疑。“镜城的事,轮不到长江商会插手。”
自从当年行舟车行被唐河集团收购以后,长江商会就撤出了镜城。在这边几乎再没有任何企业。
叶敏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忽然颤抖了一下,纤细的手腕有一瞬间失力。
但她依然维持着微笑,端庄而镇定,“你现在也是一样。想让你弟弟活命,趁早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施远山抵在祝江河后脑的枪用力往前怼了怼,突如其来被戳痛让祝江河下意识地叫了一声,但他咬着牙扭过头,望着叶敏手中的电话喊道:
“哥!别管我!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一旦错过……”
“给我老实点!”施远山沉声说。他手劲很大,带着老茧的手的用力拧了一下祝江河的脖颈,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祝江河的颈椎上传来——脖子瞬间不能再移动分毫。
听着那边嘈杂的响动,兰唐沉默了一刻,语气缓和了些:“我不会动叶净月。你赶紧放了我弟弟。”
“叫你的人撤走。”叶敏看着祝江河,冷冷道。
祝江河脖子动不了,只能扭过身来狠狠瞪着身着黑色西装裙、神色冷漠的女子。
良久他松了口,按下对讲机,咬着牙对埋伏在灌木丛中的人喊了声:“撤!”
施远山猛地放开祝江河,脖颈僵硬的他忽然失去支撑,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
江城别墅区。
叶展放在茶几下抽屉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活动着有些僵硬麻木的身体坐起来,用所剩无几的力气拉开抽屉摸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叶展,他们走了吗?”电话里传来季从云紧张的声音。
叶展看了一眼玄关处敞开的门,外面已经恢复了安静。
已经全然没了方才端着的气势,叶展气息虚弱地说:“应该走了。走没走远我就不清楚了。”
“你还好吧?”沉吟了一刻,季从云担心地问。
“我没事。”叶展又倒回沙发上。他解开领口的衬衣扣子,看了看肩膀方才被掐过的地方,兰唐掐的不算重,留下的红手印已经变成淤青已经逐渐显现出来。
叶展叹出口气:“我不管你们待在哪,这两天不要再靠近江城别墅了。淮口咖啡馆也千万别去。藏好。我可能得立刻回医院去了。”
明月茶楼里,季从云沉默地坐着。
戴望轻轻推门而入,看了看躺在榻上还沉睡着的贝锡兰。
半晌季从云说:“辛苦你了,叶展。”
叶展已经挂了电话。
明月茶楼已经歇业。季从云明显感到一楼的灯暗了下来,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天花板上的挂机空调转动的声音。外机在窗外啪嗒啪嗒地滴着水。
这次麻烦叶展也是迫不得已。
季从云始终对叶敏和长江商会的人心存疑虑——在小叶不在的情况下,他不敢贸然找商会的人帮忙。
“小叶他们……还好吧?”
见季从云挂了电话,戴望问道。白发银须、眉眼和蔼的清瘦老人注视着季从云,语气平缓中隐隐带着担忧。
“我还不知道。”季从云眉头紧锁,既然兰唐追到小叶家里来,估摸着八成贝文秀这条线索他们是查不到了。“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叶敏和冷藤都跟着去了。”
还有施远山——想到施远山如今的身份,季从云没有说出口。
“戴叔,贝文秀,他们找到了么?”
尽管心中大致有了结果,但季从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问。明月茶楼的情报一向很快,戴望方才来找他,想必镜城那边的事他已经知晓一二了。
“贝文秀死了。被杀了。”戴望道。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他们到镜城的几小时前。”
果不其然。和他预想的一样。
但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季从云一时间想不出来。但他想到贝锡兰的那张画,心中隐隐有了头绪。
这想法让季从云觉得扭曲而可怕,简直不可思议。他扭头看了一眼贝锡兰阴柔清秀的熟睡侧脸,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恐怖之意。
——他画的是兰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