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到了那边有人接应的。”
叶净月端着咖啡从茶水间出来,递给刚从玄关处的衣帽间换了衣服走出来的罗夏,见他眉间有几分忧虑,安慰他放宽心。
罗夏点点头,接过来喝了一口。
冰冷苦涩,是一杯加了致死量冰块的浓缩意式,可是罗夏面不改色地喝下一大口。
忽尔他想起第一次在淮口咖啡馆时的那次——尝了小叶的浓缩意式,那感觉像是喝了中药,五脏六腑都浸透了苦涩。
可是如今也不能说是喝习惯了,也不是罗夏觉得有多好喝。只是细品黑咖啡,除了苦涩,还平添了一丝特别的韵味。
到底是心态不同了。罗夏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盯着杯子里几乎完全没有融化迹象的冰块。过了好一会儿,罗夏抬起头看着叶净月:“大早上起来就喝这个,对胃不好。”
“你自己都喝完了才想起来说我。”叶净月一哂,将喝完的咖啡杯放在吧台上,朝玄关走去。“赶紧走吧,小王已经等了我们好一会儿了。”
二人走出庭院大门,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停在门前。
车子熄了火,看样子是停了有一会儿了。
司机小王看到叶净月出来,打开驾驶座的门就要下来替他拉开车门。
见状叶净月连忙加快了脚步,摆摆手示意他不用。
昨夜下了点微雨,路面上还有些潮湿。
叶净月摇下车窗,带着雨后湿润尘土的温热风浪扑面而来。
六月中旬的清晨就已经这样湿热,堰江今年的回南天有些潮湿闷热的离谱了。
望着马路边飞驰而过的合欢树,叶净月寻思:今年的夏天,堰江估计又是一个酷暑。
镜城在省西北的边陲,和去淮口是相反的方向。车子在四环线高速行驶了一小段就下了高架桥,进了省西北高速路的收费站。
“从这到镜城,走省西北高速大概得多长时间?”
罗夏回头望了一眼收费站上亮着灯的“堰江”二字,朝小王问道。
“四五个小时吧,省西北高速走得快。”小王回头道。“省西北高速路才刚开一年。以前没有这条高速的时候,我们去镜城走盘山公路得开十几个个小时呢。”
开了约莫半小时,堰江特有的高速公路边的合欢树已经几乎看不见了。放眼望去是连绵的群山,茂密的树林在盛夏即将到来之际,苍绿得青翠欲滴。
令人眼前一亮,十分养眼。
更远处,起伏的山脉还笼罩着清晨的雾霭。
“小王,你是镜城人么?”一路上都没人再说话,叶净月忽然发声。
“对,堰江商行刚来我们这做项目招聘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商行的一员了。现在也是帮着商行在那边做事——噢,现在应该叫长江商会了吧,讲习惯了。”小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一直在沉思的罗夏扭头问:“对了小叶,兰唐的家庭关系你查了么?他的老婆孩子现在在镜城还是淮口?”
叶净月想了想,“兰唐……好像他压根没结婚,只有一个弟弟,还待在镜城。”
“哎,这事说来也奇怪,”小王一脸八卦地抢答:“十来年前的时候我在镜城就知道兰唐一直没结婚。那时候……他都快五十岁了还不结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体有啥毛病呢。”
后排落座的二人对视一眼,互相看出对方眼里的疑惑神色。
“他没结婚?五六十岁了没结婚?!”罗夏震惊地说。
小王摇头晃脑地八卦,不解道:“对啊,照理说不应该啊,那么有钱的一个人……”
罗夏沉默了。他虽然也是个90后的当代年轻人,在这方面思想上还是略微传统——至少对于兰唐这种辈分的人来讲。
然而兰唐……罗夏百思不得其解。虽然对现在那些95后00后不婚主义啥的也能理解,但兰唐那个年代的人,到现在都不结婚的肯定不太正常。
【省西北·镜城市】
车子终于在在镜城高速收费站停了下来。
下了高速又开了一段盘山公路,略过路边越来越密集的小洋楼,这才隐隐约约看到些许楼房,终于算是进入了市区。
叶净月看了看时间,正好五个小时。
镜城市的地形很有特点,他发现哪怕在有着商业街的繁华市中心,也是走一段路就必定要上坡下坡的。
“镜城是个山城,从前到处是山沟,后来发展起来了,但也算整个城区都建在山上,所以也到处都围绕着山。”小王扭头对坐在后排的二人介绍着。
叶净月“嗯”了一声,摇下车窗透气。
哪怕在市区马路上也没那么重的灰,空气湿度令人舒适,远不如堰江的潮湿闷热。
他感慨道:“居然一点儿也不热,镜城的空气确实不错。”
商务车驶过了市中心的繁华路段,朝着偏离市中心的地方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