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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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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燃油打火机是小叶六年前送给罗夏的。在叶方舟病房门外的消防通道里,十六岁的叶净月第一次看到了抽烟的罗夏。

没过两天罗夏回到家,赫然看到一个礼盒摆在茶几上。罗夏拿手掂了掂,嘿嘿地笑着说了句这包装还挺有质感。打开以后笑容瞬间凝固,“你送我打火机?干嘛?”

“当然是庆祝你学会抽烟啊。省得你天天说我生活不健康,从此你也是有不良嗜好的成熟男士了。”十六岁的小叶笑的眉飞色舞,“我可没这爱好。”

继续。罗夏这个很帅的动作做完以后,他用宽大的手掌捏住叶净月单薄的肩,猝不及防地往后拉扯。

他们踉跄了两步,最终一起跌落在天台边安全的地面上。

摇摇欲坠的预制板在两人的注视下终于轰然坠落,连同那个灰白西装的人。

叶净月看着罗夏——这个高大的男子此刻脸色惨白,胸口急促地起伏。

罗夏感到心脏一阵不适,此刻他的心率狂飙。

自叶方舟死后罗夏的心脏就不太好。叶净月方才就穿着他的衣服,摸摸口袋,药盒还在。

“你还好吧?要不要吃药?”叶净月看了看罗夏冷汗涔涔的惨白的脸,小心翼翼地问。

罗夏擦了擦汗,摇摇头。他在面无表情地喘息,尽力让自己镇定。嘴唇上的胡茬颤抖着。

雨小了点。两人在地上坐着,缓了好一会儿。突然罗夏站了起来,走近叶净月,恶狠狠地勒住他的肩膀,把他重重地按在墙壁上。

身高一米九几的罗夏医生力气很大,叶净月毫无反抗之力,被掐的双脚几乎离开地面。

天台的墙很脏,因为背阴又潮湿,墙壁上丛生着苔痕和黏糊糊的菌类。一瞬间像是后背爬满了蚂蚁,叶净月感到极度不适——不是因为罗夏用力掐着他而窒息,是墙面太脏了。

“你他吗是不是疯了!”罗夏手抬在半空中,很想打他一耳光。

“放开。疼。”叶净月无力地说。感到被揪住的脖颈火辣辣地痛,罗夏明明没有指甲却还是划破了他的脖子。

罗夏咬牙切齿,却还是缓缓松开手将他放下,不让他无力的身体一下子摔在地上。“你还知道疼?”

“不是,太脏了。”

叶净月立马从墙上弹开,把衣服脱了下来。

天台骤起的狂风像是又想降下暴雨,洗刷干净这里曾争执过的证据。罗夏脱下他的外套披在叶净月肩上。

叶净月裹紧了带着他体温的大衣,瞥了脸色铁青的罗夏一眼。感觉他还是很想打自己。

虽然雨愈下愈大,叶净月还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忍不住往深渊走去,想去看方才掉下去的预制板,和那个掉下去的人。

“回去!”

罗夏不由分说地拉着叶净月回头,他太用力,扯的叶净月胳膊生生地痛。他感觉到罗夏在害怕,他手在抖,指甲几乎掐进自己的皮肉。

*

“你还随身带着啊。”

擦药、扎绷带的时候叶净月幽幽地问道。知道小叶说的是打火机,罗夏没回答。

罗夏将绷带打了个结,收起医药箱。摸了摸他湿润的鬈发,罗夏叹了口气。

“他是谁?”

“不认识。”

“他怎么死的?”

“估摸着是小偷,翻进来想入室盗窃,不慎踩空掉下去了。”

罗夏抿了抿干裂的唇,还算满意地点点头:“就是那把枪有点麻烦。”

叶净月毫无意外地笑了,“假的。”

“你说什么?”

“也不能完全说是假的。不过是快报废了,而且没有子弹而已。”看着罗夏吃惊的表情,叶净月平静地微笑着。“我也很奇怪,那顾振东难道连自己的人也防?”

叶净月注视着他的神态,那一刻罗夏思绪万千,却只是摸着下巴,抿了抿嘴唇。

罗夏感到欣慰。这么多年尽管罗夏心如明镜,确信小叶没有分毫遗传到他母亲的精神疾病——但小叶有时候作出的行为却还让人十分担心他的精神状态,怕他真的想要寻死。

仿佛看出罗夏在想什么,叶净月阴鸷地一笑:“虽然说想寻死是真的,但重点是‘寻’。我可半点儿不随我妈。哪能那么稀里糊涂、毫无意义就死了……”

“小叶啊小叶,我有时候真是搞不懂你——”罗夏突然附身揪住小叶的耳朵打断他,但叶净月却感到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你明明知道结果,也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却非要选择那个对你百害无一利的做法。”

突然被打断的叶净月愣了一下,有一瞬间慌了神,但很快恢复镇定,一把甩开罗夏的手。

“太不理智了。下一回不要抱着无谓的希望。收起你那总把人往好处想的幼稚想法。”

罗夏从敞开的窗户向外张望,又打开门四下看了看。刚要关门,突然看到放在门边的外卖。

走廊里只有两种已经风干的鞋印,应该是只有自己和那外卖员留下的。

“你没叫长江商会的人?”罗夏提着外卖朝他走来。

叶净月不说话。

罗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将外卖袋子重重地放在叶净月面前的矮桌上:“你既然知道他们会来,你怎么敢一个人待在这儿,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你不也一个人跑去那顾振东眼皮底下,到档案室找季从云?”叶净月反驳道。

罗夏瞪了他一眼,哑口无言。

*

“我先走了。”叶净月淡淡地说,就要起身去玄关处的衣帽间拿烘干机里的衣服。

“你上哪儿去?给我过来,坐着!”

他依旧像没听见似的走到玄关处的衣帽室,摸了摸自己的红外套。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高挑的罗夏走过去扯他的胳膊,像拎起一只小鸡,毫不分说地将他从玄关处拉回来。叶净月执拗地穿上自己衣服,才如酒醉一般跌跌撞撞地踏进来。

“坐下,吃饭!”罗夏把筷子气势汹汹地朝叶净月面前的外卖盒上一摆。

“你知道我为什么怕黑么?”

他看着嘴里塞着食物,目瞪口呆的罗夏,又勾起他那意味模糊的阴鸷笑容来。“我小时候,我母亲发病,每次要打我之前都先关进地下室里。很黑,一点光也没有。”

罗夏一口饭许久没咽下去。

“我刚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别忘了刚才咱们说过的。”罗夏放下手里的筷子,从对面起身,挪到叶净月身旁。声音颤抖着宽慰他:“没事的,打雷下雨罢了,常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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