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五公主抬眸,惊讶万状地看着谌昔。
“大胆刁民,你干什么?”师爷气得直跺脚,指着谌昔骂道,“你干什么毁了我的平安符?”
谌昔红了眼睛,脸上有种难以名状的悲愤,他咬着牙说:“这个人,他不能保佑边关四郡百姓的平安,也没有抵御盗窃乱贼的能力,我们这里的百姓,又何必将他奉若神明!”
“你胡说八道什么!”师爷骂道,“你敢说这样的话,出了县衙的大门,我们青山郡的百姓一人一唾沫都能淹死你!”
“可是,两年前,他的确为边关四郡的百姓创造了一个奇迹。”
县尉缓慢地站起来,看定谌昔:“公子从别处来,或许并不知道‘谌杜若’这个名字对于边关百姓的重要性。这两年来,虽然青山郡盗贼横行,百姓贫困,但仍坚韧求生,是带着这一张平安符,守着这一份希望,艰难地活下去的。”
“那你们相信——”
谌昔突然抬起头,认真地望向高堂上站着的县尉:
“他会再次给青山郡创造一次奇迹吗?”
像是在问他,更像是在问自己。
他问心有愧,纵使跪在神明面前,叩首千遍,也无从忏悔。
他路过了青山郡百姓为他建的生祠,只敢远远地站在外面,听着叩拜者的祝祷之音。
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卑微的期待和小心翼翼的希冀。
他不敢以“谌杜若”之名自居,是因为他自知渺小如蝼蚁,配不上这声势浩大的名气,他不过是凡胎□□,承载不了边关百姓厚重的希冀。
两年来,他不过是侥幸地凭借一幅画,得了这蜗角虚名,蝇头微利。
自责和愧疚如同两条毒蛇,缠绕着咬噬着他的内心。
千头万绪,压在心头。
直到空旷的县衙大堂里,如回声般响起一个字来:
“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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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县衙里回来,一路上谌昔都心神不宁,默不作声,一直回到了客栈。
沮长离听闻了此时,便说:“看来还得我亲自去县衙一趟,亮明身份,谅他们也不敢不认真彻查这件事情!”
谌昔这时才终于开口了:“阳峰县的县尉并非没有认真彻查案件,只是一日便有几十起之多,要查,也无处查起。向县尉施压,只能解决我们的问题,却是难以改变整个青山郡的现状。”
话题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大家都沉默了。
五公主见状,便打破了寂静,说道:“算啦,就当做是破财挡灾好了,我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吧,要是再待下去,恐怕带过来的粮草都要没了!”
五公主头一次这么豁达,大家听了都有些意外。
沮长离点点头说:“公主此言有理,但是我们奉陛下之命押送粮草,还是得先知会青山郡郡守,这一路盗贼横行,也请郡里支援人手护送,直到离开青山郡。”
沮长离安排得妥当,众人也并无二话,都点头同意。
是夜,山风习习,月色明朗。
五公主胡吃海喝,吃得有些撑了,大半夜的睡不着,走到山崖上散步消食,远远地看见松树下大石头上坐着一个人影。
她快步走去,朝那人喊道:“喂,一整天愁眉苦脸的,莫非你真痴心妄想,要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青山郡?”
那人回过头来看他,月色下,一张脸如同远山堆雪,清冷孤寂。
见到谌昔没答话,五公主一下跳上了石头,挨着他身边坐下,继续说:“你想想看,青山郡的这么多官吏,还有我的父王,治理了这么多年,都没办法改变青山郡的现状,你一个书生,无职无权的,想这么多做什么?”
“我自知能力微薄,见识短浅,只是觉得配不起这样的名声,有些自惭形秽罢了。”谌昔自嘲地笑笑。
“可你已经很好了。”五公主昂起头,很认真的看他。
月光轻柔地笼罩在她脸上,,像是披上一层朦胧的白纱,显得她的脸温柔动人,小鹿一般可爱。
“你有举世无双的才华,有谦恭温良的好脾气,待人真诚有礼,不畏强权还有气节……比这世间的许多贵公子都要好几十倍。你要是这样还自惭形秽,那别人还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谌昔闻言一诧,忽然定定地看着她:“你当真觉得我这么好?”
五公主小小地红了脸,连忙说:“我不过是在客观陈述事实,可不代表我就喜欢你!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