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抬起头,忽然意识到,好像有什么应该牢牢记住的细节被你忘记了。
自己,是为什么来到庄园的?
你真的,是第一次被篡改记忆?
摇了摇头,撑着地缓缓地站起来。你看向记者,问道:“记者小姐,你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你自己也不知道。
“我自己也不知道。”爱丽丝似乎没想到事到如今你还会问她这样一个问题,她肉眼可见地怔愣了一下。
那种不祥的预感,再次、再次变得强烈了。
警铃大作,你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和身体上的恶心接着问:“那么记者小姐,你为什么要来找连你也不知道的一个东西?”
因为你知到某人想要找到那个东西。
爱丽丝皱了皱眉,还是选择回答:“因为我知道……有人想要找到那个东西。”
“你想捷足先登。”你替她解释,同时轻声调侃道:“你似乎,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纯粹,记者小姐。”
爱丽丝没有反驳什么,大概是因为她感觉到你的话语里没有恶意。
你叹了口气。“但是,无论你的想法如何,我要很遗憾地告诉您:我们现在已经暴露了。”
你朝身后送去一个视线,原本空无一人的灌木拐角,此时竟忽然缓缓走出一个身穿红衣的人影。
“我没想到这场游戏会这么热闹,居然还能有幸见到除我以外的第五位客人。”
来人的一举一动十分矜持而雅致,微抿的唇角和克制的表情都反映出一股难以掩饰的贵族气息。
眼前的人毫无疑问是一位贵族。
虽然你并非贵族,但你并非没有与贵族打过交道。
你简简单单地向红衣男子行了一礼,径直走上前,质问道:“这位先生,偷听别人的讲话难道让你感到非常有趣吗?”
你走近他,红衣男子背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握着手杖,指尖在手杖顶端微微敲击。
“于连·沃克先生,我能在这里难道不是你默许的结果吗?”红衣男子分外从容,只是他的话听起来像强词夺理。“你和记者小姐要找的是我想得到的东西,这东西的下落也是在我与奥尔菲斯先生的谈话中得来。哪怕出于最基本的法律与道德,你也没有权利指责我,反倒是我,该好好问问你们:想要将我家族的遗物带到哪里去?”
“……”你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
红衣男子意识到了什么。“看来你什么都不打算说。”他旋转手杖,从手杖里拔出一只枪,直直对准你的脑袋。“记者小姐,选吧。是要你的合作伙伴葬身于此,还是识相放弃,别再染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看着爱丽丝,对她威胁道。
短暂的僵持后,爱丽丝举起手,转过身去。
“我不会再调查这件事。”她转过头看向你的方向,“克雷伯格先生,请你遵守约定,放我和沃克先生离开。”
“聪明的选择。”被称作克雷伯格的红衣男子走近你,枪口顶着你的脑袋,“现在,朝前走。”
你乖乖朝前走,被驱赶到了和爱丽丝并排的位置。
似乎听到了你的脚步声,爱丽丝侧过身,将身体微微转向你。
“还好吗,沃克先生。”
她的关系非常纯粹。但你没有回答,继续朝她走近,你自知你没有资格承载起这份关心。
“沃克先生?”
没有听到你的回答,爱丽丝皱起了眉。
“很抱歉,爱丽丝小姐。”你从弗朗德里克手里接过浸了迷药的昂贵手帕,“也许从一开始,你选择相信我就是个错误。”
你抓着手帕,趁其不备,从背后按住爱丽丝的口鼻。
“……、……!”
你面无表情地看着爱丽丝不断挣扎,如鸟笼里不甘的夜莺。最后归于沉寂,身体重重地倒在你的怀里。
“……”弗朗德里克走过来。“那时她对你说了什么?”
“克雷伯格先生,怎么连你也开始窥探别人的隐私了。”你看了他一眼,尽管情绪有些低落,还是回答道:“怎么,难道在对我的记忆动手的过程里,克雷伯格先生一直清白无辜吗?”
虽然你的回答晦涩又充满讥讽,但弗朗德里克依旧了然。
“原来如此。她告诉你,在你之前经历的事里,除了诺顿·坎贝尔他们还有凶手。”
你没反驳,这就算默认。
弗朗德里克看向爱丽丝,他依旧高贵的姿态中似乎透露出些许悲悯。
“但很遗憾,她恐怕不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是我们的人。”
“只有和奥尔菲斯那家伙合作,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你想起那张唤醒自己最初目的的药方,想起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来到这座庄园,又是为什么会选择留在这里,为什么会按照奥尔菲斯的命令,乖乖被洗去记忆重新开始。因为他需要一个耐用的试验品,还需要你来为记者小姐扮演一个“同伴”。哪怕在这个过程里的风险都要你自己承担,你也只能选择忍受。
你曾听闻一句话:帮正义做事不会有任何好处,但帮魔鬼做事则不然。
而奥尔菲斯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和他做交易?你或许能见到他履行承诺,前提是你有幸活到交易截止的那天。
“弗朗德里克先生,我们走吧。”记忆回流,现在你有了更清晰的目标,你扶起爱丽丝的身体,“我们去给那个混蛋交差。只希望这次他别耍我们,最好真的已经准备好了这阶段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