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顺应预言,溜进喀戎贴满铜片的办公室,我的电子设备全放在里面。我本以为断网一星期后各个社交软件会积压成百上千条未读消息,没想到仍然为0,不,实际上这才是合理的,国内没什么人会再给我发消息了。
我进入购票界面,想也不想就先选中最贵的一档,然后在其中选择三人豪华套间,再选择银行卡付款,最后邮寄车票。豪华套间具体情况我懒得注意,如果是家庭套间,估计就要委屈一个倒霉蛋睡宝宝床了(其实我还挺期待看倒霉蛋的笑话的)。
晚上Hyde醒了,喀戎宣布下周夺旗改为电影之夜。
Hyde全身都是绷带和夹板,活像个木乃伊,但他坚持用右手拄拐到用餐亭吃饭,他单手没法吃的时候,Malcolm就从旁协助——看来他们已经化解纠纷,和谐相处了。
饭后,我在沙滩上漫步,大脑放空,心情也因空虚无聊和身处异乡而有些低落。没多久,Hyde就结束了我这种状态。
“卧槽卧槽卧槽!”我小声骂着,向他跑去。他本来已经拄拐了,在松软的沙滩上行走更是摇摇晃晃,我生怕他一不小摔了,加重伤势。
“你大腿上没伤吧?”
“没有——你干什么?!”
我半蹲下去勾住他的大腿,把他背了起来,一路冲刺回到用餐亭,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椅子上。
“你就好好待着吧!有点病号的自觉!”
“抱歉。”他低头说。
“你找我?”
“嗯,我昨天全力拖住Holly了。”
“做得很好,下次别做了,你离ICU只有一步之遥。”
“是你说服Drew道歉的吧?”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
“首先是你坚持让我拖住蓝队,其次是Laurel看到你和Drew趟雷区了。”
“你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不……”他惊讶地看着我,“我是想谢谢你。不仅仅是因为她当众道歉,还因为……因为……”他眼神躲闪,结结巴巴。
我了然:“你谋划了很恐怖的报复手段,你原本打算怎么做?”
“我……我在她学校里放了很多希腊火!”他的眼眶湿润起来,小声啜泣,“要不是你……我真想不出我会做出什么……”
“恐怖袭击?!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在计划捅她一刀!你们怎么都不能学会放下呢?我必须得说,这不是糟糕不糟糕的问题了,而是到了荒谬的级别!”
“是啊!荒谬!我一醒来就觉得荒谬!两年多的仇恨到最后,只不过是为了争那么一口气,只不过是为了不愿意承认自己有被感情冲昏头脑的过去,只不过是为了掩盖对于自己的不满意!”他嚎啕大哭起来,“这毫无意义!诸神啊,我都做了什么!我可笑至极!”
我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顶以示安抚(我怕拍拍后背或者拥抱会加重他的伤势,例如正巧拍在伤处或者抱断一根肋骨什么的)。若是几个月前,我肯定会愚蠢地以停止他哭泣为目的劝解他,而我现在则不断支持他大哭特哭。眼泪不是珍珠也不是金豆豆,用不着节省。据估计,原本他会哭两分钟,在我的鼓励下,他哭了十分钟。
“感觉如何?”
“好点了,谢谢。”
“那么我们说回正事——联系你的家长去收回你安装的希腊火!现在,立刻,马上!明天无论伤好了多少,你都得出去收回!”我对他吼道。要不是他现在伤得厉害,我非得掐他脖子或者打他几巴掌不可。
“能不这样吗……?”他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畏惧的神色,我猜是联系家长这部分有关。
“你差点变成恐怖分子了还怕联系家长哪?!你不去联系,我找喀戎要联系方式!”我说罢,转身便走。
“等一下!”他急急忙忙想起身,结果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于是我送他回医务室,一路上他都在想方设法地反对联系家长。他真该上几节思想教育课并进行心理咨询。
王阎听闻,非常支持我让Hyde大哭:“他怨气郁结于心,哭出来对健康有好处。”他是混血营仅次于Will的医者。
“郁结于心……中医?”
“《黄帝内经》看了三页。”
“古有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今有王阎三页内经疗全营!厉害厉害,后生可畏!”
“你别再打趣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