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将从这头游到那头。
东海林那月做兼职的TACHIBANA和许多法式餐厅一样采用预约制,主厨立花Jean是出生在尼斯的日法混血,十五年前来到日本,和当时的拍档合开了一间餐厅,也就是现在的这家店,不过那时候的店名还是TACHIBANA & Vic,后面的Vic是Victor的缩写,是她父亲的名字。
领班将客人的点单递到主厨手中的一瞬间,便是战争开始的时刻,连呼吸的时间稍微长一点都会觉得浪费的紧迫感会立刻笼罩着所有人。
“那月,太慢了!”
“对不起,主厨,马上!”
法餐对于时间的控制相当严格,从客人坐下点单到端上头盘再到呈上最后的甜品,每一个阶段应该以什么步调完成,应该在什么时候撤下,都有规矩。学徒期的那月在后厨单单是洗碗就洗了两年多,今年春天才有机会碰食材,不过也只是切丁一类的琐碎事情。而采买这件事到现在已经坚持了两年,小的时候她会缠着父亲带自己去市场,如今则是以拜师学艺的态度跟着立花。其实那月也很清楚,主厨比她父亲不是比不过,TACHIBANA本来就有机会摘下两颗星,从前是因为东海林真白的关系,大多数的食评家都极力夸赞了Vic,所以忽视了同样重要的立花。然而他并不在意,他甚至无所谓这些星。
——你是为了什么拿起这把刀的?
刚开始当学徒的时候立花这么问过那月,那时抱着一定要超越父亲的梦想站在餐厅厨房里的她果断将“三颗星”作为了答案。
——许一个结果式的愿望是过于天真的。
他说完以后便再也没有在她的面前提过目标的事情,就算圣诞节时通过了审查员的第一步稳固了一星也没有再提过冲向更高一级的想法。
墙上的电子钟变成了22:30的时候,领班将餐厅大门上的牌子换成了已打烊,那月脱掉身上的厨师服,內里的衬衣早就被汗水浸湿了,今天也依旧是足够充实的一个晚上,把为了试验菜谱多做的几道菜和同期一起兼职的小哥平分了一下,这下明天的便当就搞定了,满意似的抱着背包,她推着自行车从后门的巷子走出来。
想起以前因为不看消息所以被冬纪怨了很久,所以赶紧把包里的手机拿出来看两眼,虽然有她联系方式且还会给她发消息的人不多,算上宫兄弟两个人也不超过一只手。
八点多的时候收到了一条宫治的消息,他说:“你赢了,这次实在吃不出来。”
在心里得意地笑了笑之后,便回复道:“其实是山椒。”
往下拉,五分钟前冬纪也传来了一条消息,“家里没有卫生棉啦——红色预警!!!”
无奈摇摇头,她回了一句:“知道了。”
在可以抄近道但没路灯的小路和有些远但够亮堂的大路的路口停下来纠结了两秒钟,为了赶时间还是往左抄了近道。那月其实是有点怕黑的,只好是哼着歌给自己壮胆穿过了整段小路。
照常在十一点前到了家,钥匙才插进锁孔里冬纪就扑过来开门了,一把抢过那月手里提着的塑料袋就冲去了洗手间。
“下辈子绝对不要做女人。”扶着门框艰难站着的冬纪脸色苍白很是憔悴的样子。
“嗯,你每个月都会这么说。”并不是很在意自家姐姐的抱怨的那月放下背包,回身打开冰箱把餐盒放进去。
“那是因为每个月都这么痛,”冬纪捂着肚子在沙发上躺下,“对了,跟你商量一件小事。”
疑惑地应了一声,那月倒了温水从茶几下面拿出了止疼药递给她。
“之前你不是说黄金周空出时间了嘛,”拿过杯子和药,冬纪仰头咽下去,“排球部的人想让我们在他们的合宿的时候帮帮忙。”
“好的,”那月点了点头,“不过我想先了解一下排球部的总人数和他们各人的饮食禁忌。”
“这种事情我当然调查好了,”冬纪笑起来,“可不要小瞧我的情报网。”
“那我就先洗澡了,明天我把菜单拟出来你给他们看吧。”那月把杯子收起来,便回房间拿衣服了。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刚好亮起来,冬纪低头看了一眼,锁屏顺势就给解开了,上面是宫治回复的一条新消息,大声地问了一句:“阿月,治给你发了line!”
“你帮我看着回吧。”那月对着镜子正在拆自己的麻花辫。
一个震惊的emoji外加一个牛逼,这还真是足够简单粗暴的对话,依着对自家妹妹的理解,冬纪如此回复道:“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