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记账，谁说可以记账了？”徐宇扯着嗓子大喊，挥手赶人。

桃花村的人一听他的话，瞬间炸了。

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跳出来，你一句我一句，激动得唾沫横飞。

“我上回听见你和海隅村的知青说村里人可以记账的。”

“对，姓黄的那个小子，我也听见了。”

“在打谷场的草垛边上说的，说得可大声了。”

“敢情你一个外来的知青还不把我们当桃花村的人了？”

徐宇只慌乱了几秒，很快想到应对的策略。

“我从来没说过这种话。”他先是大声否认，再给两人扣了一个黑锅，“谁不知道你们兄弟二人偷鸡摸狗惯了，你们就是想白吃白喝。”

几人的争吵声与小胡的声音同时响起，让海隅村众人没听清她的话。

于知乐问：“小胡姐，你找我？”

“啊，嗯。”小胡胡乱应声，视线一直停留在徐宇等人身上。

三人动静大得几乎整个集市的人都过来围观，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摊子新增的人手都是知青，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臊得悄悄挪出大家的视野中心。

张文心同样看得起劲，在看到徐宇被砸了一拳之后，险些要跳起来叫好。

“唉，往侧边走一步的事，这都躲不过。”小胡点评道。

突然，短促的哨声由远及近，极为刺耳。

紧接着，一个带着红袖章的胖老太闯入大家的视野，硬生生从人群中劈开一条路。

“做什么？做什么？”她走到徐宇身边，“集市里不能撩事打架。”

怒气上头的三人听不见她的声音，继续扭打在一起，扬起一片灰尘。

胖老太憋着气吹了一道长哨，而后高声道：“再不放手，我就去派出所了，让公安来把你们全铐回去。”

这话一出，地上三人的动作才消停，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胖老太把他们叫到一旁训话，没热闹可看的人们向四处散开。

“我的天呐，这是小姑的前恶婆婆张翠花，她怎么调来做集市管理员了？”张文心看清大姐的脸后，凑到于知乐耳边小声惊呼。

“没事，我们又不违规。”于知乐应声，而后看向小胡，“小胡姐，你找我有事？”

小胡回过神：“啊，对，你知道周岳生在哪吗？胡老师想推迟一天走，让我通知他改票。”

“找他做什么？”于知乐有些疑惑。

她知道胡曲莲要回京市的事，但不知道这与周岳生有什么关系。

“周岳生和我们一起走，你不知道吗？”小胡惊讶反问，“原定七月五号走，但小昭今早不舒服，胡老师决定再陪他一天。”

于知乐愣神几秒，摇了摇头，说：“他应该在武装部。”

小胡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连武装部的地址都没问，就赶紧道别离开。

“兴许是忘了告诉你。”张文心尬笑两声，打了个圆场。

彼时，一位客人停在灶台前，说：“我要一碗泡椒河粉，加虾和豆芽。”

“三毛五分。”于知乐快步上前。

泡椒粉的灶台交给了张海竹负责，她茫然地看了一眼张文心。

张文心朝她摊手，用眼神示意她继续休息。

之后，陆续有几个客人来点泡椒粉，全都由于知乐包揽了。

副业组几人察觉气氛不对，眼观鼻，鼻观心，尽量不发出别的声响。

“文心，乐乐。”张海雁抱了一个划了刀的大西瓜，手臂还挎着一个布包。

张文心跳了起来，警惕扫视周围一圈，没发现张翠花的身影，松了一口气。

“小姑，你送完衣服了？”她迎上去，接过西瓜。

张海雁嘴角挂着浅笑，看起来心情很好，柔声道：“对，还接了几个活。”

她与张方离婚的消息早已传遍纺织厂，家属楼的人立刻变了脸，还想找借口给少点尾款。

交货时，她已经办了手续，态度非常强硬，他们也只能骂骂咧咧地掏钱。

除了送衣服，她还去通知几个姐妹自己要辞职的消息，好在姐妹们都挺她，还给她转了些活。

“张翠花调来做集市管理员了。”张文心说话时左顾右盼。

“怕她做什么？”张海雁笑了笑，掰开西瓜递给其他人，“大家辛苦了，吃西瓜，不用客气。”

西瓜还带着些许凉意，带走了几分暑意，大家吃得眉开眼笑。

张文心让张海雁给陶大哥拿了一块，陶大哥连声道谢。

彼时，于知乐在给张海雁煮泡椒粉，恰好把底料煮开，一手拿着长筷，一手抓粉。

“于大厨，吃吧。”张文心挑了一块瓜瓤饱满且红彤彤的西瓜，递到她嘴边，“脆甜爽口，可解暑了。”

于知乐笑了，接过咬了一口，问：“小姑有忌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