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男子也看出这点了,对着属下使了个眼色。
彪形大汉走上公堂,四五个差役来拦,被他一下就给推开了。
他从怀里掏出块金令牌,府尹看清令牌后,起身就要作揖。
大汉摆摆手,将他又给按回椅子上:
“这案子,我家头儿管了,大人择日再审如何。”
“好好。”黄府尹立刻答应了。
惊堂木一敲,黄府尹直接退堂。
林府管家抗议,却无任何用处。
百姓们看得云里雾绕,但也纷纷散去。
小道士转身,想冲着方四娘,还有白袍男子道谢。
结果这俩人,竟然全都不见了踪影。
“这就走了?”
可他堂姐,还没救出来呢。
景毕方,赶紧向街道上追去。
方四娘撑着伞,神情淡漠的往前走,与热闹的大街,显得格格不入。
走出百余米,她停下脚步:“你跟着我做甚。”
并肩而走的白袍男子笑了:“在下方慎,娘子如何称呼。”
方四娘未答,只是冷眼瞟了他一下,继续向前走。
“你这小娘子好生无礼,我家头儿与你说话,你是聋啊,还是哑巴了,竟敢不作答。”
大汉上前,伸手挡住去路。
“你俩干嘛呢!”追上来的小道士护在方四娘身前:“我看你出门不该撑伞,就该把脸蒙起来。”
“为何?”
“长得太好看,容易被孟浪之徒盯上呗。”
小道士又指着,另外两人鄙夷道:“本以为你俩,是替我堂姐鸣不平的好人,原来是跟着起哄,讨这位娘子欢心的纨绔,人家不搭理你,竟然还想用强,衙门可没离开多远呢,信不信我去报官。”
“我就是官。”方慎从怀里,拿出张纸甩手展开。
马彪也从怀里,又把令牌拿了出来。
“咦?这上面画的女子,是你诶。”
景毕方看一眼画,看一眼方四娘。
“我再问一遍,娘子如何称呼,你可去过武英县。”方慎又道:“那里死了三个人,武官装束,有个乞儿在附近,黎明时分瞧见过你,这画就是按他描述绘出来的。”
“我叫方四娘,去过又如何。”
景毕方:“那你们还是本家呢,说不定祖上有亲,你瞧她柔弱纤细,哪能杀得了武官。”
然后他又冲着方四娘,声细如蚊的说道:
“傻大个的令牌我看了,这俩是镇堂府的,你怎么招惹上他们了。”
镇堂府,天子亲信,民间称他们为堂官,堂吏。
上监察身居庙堂的百官,下统领三司监管天下案件。
所到之处,如天子亲临,即便是封疆大吏,都可先斩后奏。
马彪:“那三人死状凄惨,被吸成干尸,还被剜了心,一看就是妖所为。”
“所以你们怀疑她是妖?”景毕方笑得不行:“我可是道士,她若有妖气,我会感觉不到。”
看了眼方四娘,景毕方一把将她的白伞夺到了手里。
“你作甚”方四娘不悦:“还我伞。”
“我这可是帮你,你咋不识好人心呢。”
景毕方退后几步,躲开了方四娘的手。
“我知道,你们为何怀疑她,妖不能被阳光照到,否则会现出原形,可你们瞧她没伞遮阳,不是也好端端的,我就说了她不是妖。”
方四娘袖袍里的手,已经紧握成拳。
而她的手背,一层黑色狐毛悄然出现。
“拿来”方四娘没再伸手,只是冷冷的看过去。
“给你,给你。”景毕方被瞧得,心里毛毛的,赶紧把伞递过去。
“不行,再多照一会太阳。”马彪把伞面扯住了。
“你松手。”景毕方往回抢。
结果他俩拉扯间,随着“嘶啦”一声传来。
伞面扯烂了,伞杆也拽分家了。
方四娘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才强压下撕碎这俩人的冲动。
“荒县三人是我杀的,关我进地牢吧。”
马彪激动道:“头儿,她认了。”
方慎提醒道:“若因气恼胡乱认罪,事后查明,你也难逃扰乱办案的罪责。”
“哪来这些废话。”方四娘一甩大氅,朝着还在傻乐的马彪就打了过去。
马彪壮得像牛犊,竟被打得掀飞而起,腾空转了足有一圈后,重重摔在地上,当场就昏过去了。
“重伤官吏,现在该送我去地牢了吧。”
方慎深深的看过去一眼,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小道士,替我照看马彪。”
瞧着躺地的马彪,被单独留下的景毕方懵在了原地。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方四娘已经待在牢房里了。
作为狱友邻居的景姒,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四娘姐,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伤了个朝廷的小吏,还被牵扯进命案里,就被送来这了。”
景姒急得不行:“我听牢头说,关进铁牢的,都是马上处死的犯人,四娘姐你得想办法自证清白出去啊。”
方四娘低头笑了:“你自己都要死了,还来操心我的死活,明明没杀人,为何要认罪。”
不同于在公堂上供认不讳,景姒沉默不语。
“与我说说吧,反正这里就你我二人。”
景姒张了张嘴,未语先落泪。
“因为宋安该死,林千金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