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不想跟他说话,伸手就要抢钟明昧手上的钱,钟明昧才不给他。
黄毛道:“你不给我我怎么赎回来!?”
钟明昧:“那是你自己的事!这是押金!等你拿东西过来换!”
黄毛没好气道:“我人就在这里,能跑到哪里去?你们又不是抓不到我!”
漆夜彩道:“钟明昧,给他。”
钟明昧重哼了一声,一把扔在黄毛身上,恶狠狠威胁道:“敢动手脚,就把你皮扒了挂城墙上遮风挡雨!”
黄毛也别着头重哼了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就是换回来嘛,能有多麻烦,他才不信这女的说的有那么多钱,怎么可能!
钟明昧看着那一头黄毛,越看越生气,又看旁边淡定的漆夜彩,道:“漆夜彩,你干嘛让我给他!”
漆夜彩道:“你觉得他拿着那些钱,能换回来多少?”
钟明昧愣了下,答案可想而知,于是越发气恼,他本来可以拥有一个天价乾坤袋,都怪那个臭黄毛!现在血本无归了!
啊啊啊啊啊啊他跟他拼了!!!
不出意料,那黄毛果然灰头土脸回来了,抱着胳膊,东瞅瞅西瞅瞅,眼神是不是瞟过来看一下,时不时吹个口哨,若无其事,心虚得紧。
钟明昧看他跟个二流子的模样,真想冲过去把他打个鼻青脸肿,刚才下手还是太轻了!
黄毛自己当然不想回来的,但他一看那个黑衣服女的,就胆战心惊,犯怵,怕得很。
也不知道她怎么生的,光是站在那里,就跟个阴冷的恶鬼似的,吓死人了。
而且她的实力他也见识到了,恐怕跑到天涯海角也能被她抓过来。
他心里又暗骂了自己几句,真是倒了血霉瞎了眼!碰上个这么不好惹的。
看这两个人,也不像是穷困潦倒的,一身潇潇洒洒爽快大气样,干嘛跟他一个小人物斤斤计较?
黄毛不禁鄙视这两个小气鬼。
不过他赶过来也是有些抱着侥幸心理的,他感觉这个女的应该会放过他,毕竟到现在为止,她也只是动动嘴皮子没动手也没威胁什么,这会儿估计就是吓吓他,只要他戳中她点了,她应该就会放过他了,何况她那么有钱,说不定还能捞几笔。
黄毛暗戳戳美美想着。
钟明昧的眼睛跟扫描一样,把他从头看到脚,跟审犯人似的:“东西呢?”
提到这茬,黄毛也来气:“那帮黑心老油条!根本不讲道理!我前后来回也没多久,他们就翻脸不认人了!一个东西都不还给老子!”
说完黄毛愤愤不平地看着两人,没想到两人出奇一致地面无表情。
黄毛收了声,不敢说话。
漆夜彩冷冷道:“还钱或者还东西,你自己看着办。”
黄毛想骂几句,但被女人这么一盯着,什么小心思都荡然无存了。
他硬着头皮示弱道:“我错了,大姐大哥,我真的错了,你们行行好,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给你们当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钟明昧不屑道:“就你也配?”
漆夜彩淡淡道:“不需要。”
黄毛示弱失败,破罐子破摔:“那行吧,不要就不要,谁稀罕啊?你们这么厉害,你们去抢过来啊?抢不过来瞧不起你们!反正我也没办法了,要钱没有,烂命一条!”
钟明昧一把扯住黄毛的衣服,强硬地把他外套扒了。
黄毛死死抓住衣服,瞪圆了眼睛:“你有病啊?!你耍流氓啊?!”
钟明昧用力一拽:“你不是不要脸,你不是拽得很吗?怎么?这就不好意思了?”
黄毛眼见里衣也要被扒了,耳根子都烧了起来,又是羞耻又是屈辱。
钟明昧感觉真惊奇:“你还真要脸啊?”
黄毛恼羞成怒:“你放开!”
钟明昧:“把钱还了,不然把你皮也扒了。”
黄毛皱着眉:“烦死了!我还就是了!就是不知道要还到猴年马月,你们要是愿意等,那我也无所谓。”
钟明昧松了手,一脸嫌弃地把手中的衣服扔过去:“垃圾!”
黄毛回怼道:“那你就是捡垃圾的!”
钟明昧笑了:“对!爷这就把你扔垃圾堆里去!不对,是把你扔粪坑去!手把手喂给你!让你尝尝你的同类!”
黄毛撸起袖子不服超勇的样子:“来啊!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敢吃!”
漆夜彩:“……”
漆夜彩道:“一天还一倍,晚了就用一根手指头来抵。”
漆夜彩默默取出匕首,用绳子捆住黄毛的手臂,扯到面前来。
黄毛眼见那锋利的刀刃要碰到手,感到一阵肉疼,立刻嚎叫道:“别别别!这一天还没过去呢!你急什么!说话不算数!”
漆夜彩松了手:“速度。”
钟明昧跟腔:“速度!听到没有!”
黄毛连忙把手缩回了袖中:“我是还不起,但我家里可有钱了,真是的,谁稀罕你们那点钱,真把自己当什么了,谁还不是个少爷了?狗眼看人低!”
钟明昧真是佩服了,头一遭见到这么善变的无耻之徒,回头定要找夜慕烬来好好教训他一番。
漆夜彩和钟明昧不紧不慢地跟着黄毛,黄毛一路来到了万华楼。
钟明昧眉头一挑,这是哪个倒霉鬼摊上了这么个玩意儿?
漆夜彩倒是更平静了,她果然没猜错。
只见黄毛指着那楼主说:“就是她!我娘,她超有钱,你们找她要。”
楼主连忙过来,却没半点影响自己的形象:“敢问二位,我儿是犯了何事?”
钟明昧没想到这个倒霉鬼是楼主,登时有点无言以对,但没忘本来的目的,气势汹汹地报了一个数,然后接着说:“三百八十倍,一天还一倍,还不起就把他砍了!”
楼主算了算,单倍的数字就已经不少了,她尚且还得起,但三百八十倍,那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她这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还怎么还?
楼主脸上罕见地有一丝破裂,但仍旧是很快恢复了过来,维持着她惯有的姿态:“可以先问问事情由来吗?”
钟明昧简单说了一遍。
楼主微微叹息道:“小儿给二位添麻烦了,我会想办法把那些东西赎回来的。”
三百八十倍不好还,但那些东西,她想想办法找找人,还是有点希望的,能讨回来一点是一点。
漆夜彩道:“今天。”
楼主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可否宽限些时日,今日所剩时间不多……”
漆夜彩干脆道:“不行,就今天。”
钟明昧有丝诧异漆夜彩的态度,漆夜彩不是会这样计较的人,而且照她的性子,那一乾坤袋的东西,确实无比珍贵,但若真没了,她也不在乎。
在看到是万华楼楼主之后,其实钟明昧已经有点不想揪着了。
这楼主也是他看着做起来了,这么些年确实不容易,而且也没达到大富大贵的程度,摊上这么个儿子,真是上辈子做了孽。
但犯了错就要承担责任,不能不痛不痒毫发无损,既然漆夜彩要追究,那他就帮着。
楼主听漆夜彩这么果断的回答,也不再幻想争取一点宽松,她连忙收拾了东西,跟黄毛少年交代了几句便准备离开。
漆夜彩道:“让他跟着你。”
“这……好。”楼主虽不解,但看了眼黄毛,让他过来。
黄毛一脸不情愿地跟楼主走了,两人来来回回跑了几趟,楼主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能看得出来,越来越着急,步速也越来越快,黄毛的表情倒是一次比一次精彩。
漆夜彩让钟明昧看着,然后睡了。
钟明昧都惊呆了,漆夜彩这个时候居然要睡觉?睡觉!?她居然睡觉?!
好吧,钟明昧只能老老实实……
荧惑被气死了过去,白硌尘夺回了主导权,若有所思道:“感觉漆姐好像以前的漆姐。”
钟明昧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跟个大爷似的:“白硌尘,你伤害漆夜彩这件事,我跟你没完!等漆夜彩走了,你等着瞧吧!”
白硌尘:“……”
钟明昧确认漆夜彩是睡着了之后,安静绕到一边去,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难得正经:“其实你很早就跟荧惑合作了吧?”
白硌尘没说话,良久才传来沉静的声音:“钟公子可以感应荧惑?”
钟明昧撑着窗台,月白色的天空有一抹淡淡的月影,他释然一笑,没了正色,不屑道:“不然呢?我都说了,荧惑星是钟家的东西。”
钟明昧转身靠着栏杆,脸色是少见的冷淡:“既然你已经犯了错,那就老老实实赎罪。”
白硌尘微微皱眉:“此事我自由打算,不必你提醒。”
钟明昧冷笑了声:“你最好从此以后不再提及此事,在漆夜彩面前装模作样,像以前一样,她根本就不在乎你是好是坏,但你要一如既往,不要影响她心情。”
白硌尘诧异抬眸,他算计人无数,倒是错看了眼前这个钟家少主,没想到他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废物的少主。
也是他掉以轻心,一个孤立无援在古老大家世族里能独善其身的人,怎么可能是靠着装傻充愣、咋咋呼呼立身的?
真是被他骗了去。
白硌尘隐隐有丝耻辱:“我如何表现,与你无关,我再怎么样,也是上界圣使,钟公子少拿命令下人的口气安排我。”
钟明昧讥讽道:“从你伤害漆夜彩那一刻起,你就低人一等了。”
白硌尘浑身一怔,再抬头时,眼前早已空无一人。
白硌尘忽然感到呼吸一紧,面部有些扭曲,无法控制地开口说:“诶,灭者真是无法理解,你这么菜,还偏要去掺和那群神经病的事儿了,果然没捞到好下场吧。”
白硌尘:“……”
荧惑颇有自知之明地说:“那小孙子说得倒是有点道理,如今若不是那个女人,你可能早就命丧黄泉咯~好好抓住这个把柄,夜慕烬那厮就不会轻易弄死你了!”
刚说完,他就赶紧把嘴巴捂上了,似是在忌惮着什么。
听荧惑这么一说,白硌尘又觉得无比愧疚,对漆夜彩愧疚,对自己愧疚。
而更可悲的是,这股愧疚的感情,并非发自内心,而是他根据人类情感的理解而定义为愧疚。
毕竟,在亲自净化自己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