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夜彩策划了几个应对方案,找到白硌尘,跟他一起商量。
漆夜彩主张使用念力。
既然开启了念力修炼,自然要修炼到极致,只是由于消耗太大,所以运用甚少。
但昨天试过使用念力控制人类成功了,给了她莫大的信心。
漆夜彩不做毫无胜算的举措,一旦决定做,必然是自信满满胜券在握。
不过还有一点原因——她喜欢挑战,挑战一切不可能,逆转一切不可能为可能。
她修炼念力的初心比较幼稚,因为不服天道,凭什么祂可以一念之间毁天灭地,一念之间改天换地,她也要!
这念力,便是堪比神力的存在。
区别在于,神力与生俱来。
白硌尘否决了漆夜彩的想法,很简单,他以漆夜彩的安全为前提,这个太危险了。
漆夜彩没想过让他同意,只是告诉他一声,到时候要是出了意外,还能给她收下尸。
当然,除此之外,她也有其他方法,一个一个试,方法总比困难多。
白硌尘看上去心情不太好,脸色很差,好像不愿意跟她商量了。
漆夜彩觉得奇怪,他最近怎么阴晴不定的,一点也不像过去情绪稳定的龙龙。
似是知道了她心中疑虑,白硌尘忽然说:“主人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漆夜彩眼皮子跳了下,有点不爽:“好吧,我确实不是无所不能的。”
白硌尘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一副阴阳怪气的“你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没想到下一句就变成了:“属下可不信。”
“哈?”漆夜彩被他这个急拐弯整蒙了,这家伙是在逗她,还是意识到她的不爽情绪了,故意安慰她?
白硌尘无比虔诚又恭敬地颔首低眉,眉眼温柔慈悲,似悲悯众生的菩萨。
“属下向来认为,但凡主人出马,三山五岳,皆可踏平。”
漆夜彩愣了许久,真心笑了:“我喜欢这句话。”
胜率确实不高,但她愿意倾尽全力一试,尤其,她喜欢被坚定信任的感觉。
为了排除干扰因素,漆夜彩需要白硌尘控制好群众,避免被念力波及,她会尽力不出意外,但防护措施必须到位。
哪怕失败,也要确保无人伤亡。
白硌尘欣然答应,消失得巨快,跟鬼一样。
漆夜彩看呆了,再转首,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袭白衣,戴着白纱斗笠,气质冷若冰霜。
别看颜色素,实际上花里胡哨的,斗笠帽上吊着许多白色花,或深或浅,五彩斑斓,伴随着白纱,把主人遮了个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脸。
光看外形,他的条件无疑是极好的,仙气飘飘的白衣,反重力飘浮的仙带,腰细腿长,清瘦修长的身姿如月下松竹。
不过无脸无真相。
风这时忽然吹了起来,吹乱了斗笠上的白纱,露出少年荡人心魂的容颜。
一眼便可要人命。
各种意义上。
居然是夜慕烬!?
漆夜彩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但这世上估计没人能比他更好看了。
不过大半年而已,他怎么……出落得如此……美艳绝伦?
漆夜彩不知道这个词是否恰当,但她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个词。
夜慕烬的美是矛盾的。
他既美艳至极,仿佛山鬼妖精所化成人,又有超凡脱俗的仙气,好似高居天上的神仙,两种美丽相生相克。
这样矛盾,这样美丽。
两人搁着无人的街道,远远相望。
谁也不曾动一步,谁也不让谁。
终于,少年服了软,来在她眼前,盯着她,没有情绪地盯着她。
盯着她。
漆夜彩莫名一阵毛骨悚然,感觉自己不是被他盯着,而是被眸中不可名状的怪物盯上了,从头到尾里里外外暴露在他眼前。
别这样看她,别顶着这样一张脸盯她,有种外面养了私生子被孩子捉了的心虚感。
夜慕烬看她,语气冷冰冰的,跟脸色一样,没有一点情绪,声音似清脆的冰晶与清泉相撞:“漆夜彩。”
漆夜彩笑骂:“没大没小,叫娘亲。”
夜慕烬微微向前一步,离漆夜彩更近了些,白纱有些许吹拂到了她肩头,带来一阵清凉的微风。
光辉在少年眼底流连、缠绵、聚散,偏被他那看什么都深情的眼眸,整出了一丝难舍难分的缱绻之意。
漆夜彩却莫名感觉到了一丝无形的压迫感,压得她有些闷,精神上的闷。
可她归过于天气本就闷热,漆夜彩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全然忽略了少年本就无温的体质。
这不起眼的小动作,落入少年的眼中,成了其他更为伤人的意思。
少年几乎就要维持不住。
漆夜彩突然抬手比划了一下他的身高,笑着说:“过去的小兔崽子已经长这么高了啊,比我高了。”
她还记得前几年,这小兔崽还下不来地,必须要抱着,一天到晚趴在她的肩头,露出个脑袋,头上的两根发圈像兔耳朵似的翘着不倒,真就是一只兔崽崽。
可如今,他已不再是那个哭唧唧要踮脚尖锁门的小兔崽了。
“姐姐。”少年只是轻轻唤着。
夜慕烬压抑着涌上喉间的血,浅色的眼瞳直勾勾盯着漆夜彩的双眼,像是一束白月光,要将那暗沉如黑夜的天幕穿破。
冰凉的指尖抬起女人的下巴。
白日月光洒落夜幕。
夜幕上竟有些许极其细微的裂缝。
“姐姐,用了夜眼呢。”少年的语气意味不明,但气息却是跟特殊的体温一样冰冷。
夜慕烬老早之前就把漆夜彩的老底扒光了,什么夜眼,什么灵源,什么念力,对他来说,根本不是秘密。
漆夜彩很是不自在,一把拍掉夜慕烬的手:“怎么动手动脚的,夜慕烬,月城的礼仪被你吃了?”
“……?”
夜慕烬沉默地盯了她片刻,漆夜彩刚想刚跟他说,开玩笑的,你别当真了。
却见少年蓦地收回了手,面无表情地用绣着精致银白花纹的洁白手帕,一寸一寸、精细地擦拭着指尖。
漆夜彩:“……”
狗东西,她还嫌弃他呢!
漆夜彩瞪着他,狠狠擦了下刚才被夜慕烬碰过的下巴。
“……”夜慕烬制止住漆夜彩的动作。
漆夜彩冷笑道:“放手。”
夜慕烬没松手,冷冷牵了下唇,盯着女人泛红的下巴,眉睫微压,没有丁点儿笑意:“快擦破皮了,姐姐。”
漆夜彩甩开他:“死不了。”
夜慕烬:“……”
冰凉的指尖飞快地滑过下巴,下巴那点因为摩擦带来的灼热和疼痛感,以及,那日因使用念力,眼中留下的细微得几乎不可察觉的伤痕,尽数消除。
这小子又自作多情了。
就像过去,即便被她骂,也要私自改进她生活的方方面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月城影响,成了个健康的强迫症。
漆夜彩问:“你怎么进来的?”
“……昨夜就到了哦。”
“哦。”
夜慕烬带着极浅的微笑着看着她。
漆夜彩觉得自己好像再说点什么,但也没什么好说的,可夜慕烬好像挺期待她要继续说点什么的样子。
“注意安全。”
夜慕烬微笑:“……知道了呢,姐姐真是太关心阿烬了呢,阿烬好荣幸哦。”
漆夜彩:“……”
这孩子怎么阴阳怪气的?
难道她说错了什么?
哦,她明白了。
本质上还是那个总是因为一句话、一个字不满意就耍小脾气的夜慕烬。
以前漆夜彩会哄他,因为小朋友可可爱爱,她高兴惯着小脾气。
长大了的夜慕烬,贱兮兮的,一点也不可爱,气就气吧,不能惯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