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感觉恶心……
收集五官和内脏,是前任夜慕烬那个死变态的癖好,他只是……继承了这个癖好,闲来无事捡捡尸,收集起来玩玩而已。
漆夜彩抓住夜慕烬的手,少年仿佛触电了似的收了回来,又被强硬地抓住。
“不要。”夜慕烬小声抗议。
漆夜彩抬起眼,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由不得你。”
说罢,用戴着手环的手腕,往夜慕烬手腕上重重一敲,手腕苍白纤细,腕骨凸出,线条分明,如皓雪凝霜,脆弱而美丽。
这么一砸,登时出现一道红痕,极具被凌虐后的美感,让人忍不住加深红痕。
少年哭唧唧道:“好痛哦~”
漆夜彩:“……”
夜慕烬这么贱这么作,还没被打死,他的脸真是救了他的狗命。
夜慕烬手腕上出现了一个同款手环,他好奇地抬起手来,放在月光下晃了晃。
透明的手环宛若水晶一般,缀着星星点点的月光,如月纱流水凝成冰环。
少年勾起一抹喜悦的笑容,仿佛刚拿到新玩具的孩子,向漆夜彩夸赞:“姐姐好聪明哦,这样我们就拥有情侣手环啦~”
少年的笑容在尸山血海中显得犹为格格不入,他浑身自带白光点缀,在混乱的黑夜中,成为唯一的光明。
漆夜彩有些恍惚,于心不忍,该怎么跟他解释,这是罪犯特供。
夜慕烬忽然伸手抓住漆夜彩的手腕,手环和手环——连在一起了?!
“夜慕烬你做什么!?快分开!”漆夜彩伸手就要劈开,夜慕烬眼疾手快接住了。
夜慕烬噙着狡黠的笑意,轻柔的声音缓缓道:“姐姐小心,会痛哦。”
“……”漆夜彩晃了下手,真的跟夜慕烬连在一起了,并且非常牢固。
她用严肃的语气道:“夜慕烬,我没跟你开玩笑,快点分开。”
少年笑盈盈道:“就不,谁让姐姐这么坏呢?居然想把阿烬抓起来,哼!……”
漆夜彩瞅着这贱样,手痒了,决定随心所欲,上去就是响亮的一巴掌。
夜慕烬没声了。
另一边的钟明昧有声了:“你们到底在干嘛?能不能换个地方亲亲我我!尸体的命也是命!真晦气!”
荒山野岭,钟明昧的声音震耳欲聋。
随后就是更慌乱的动静。
漆夜彩在钟明昧说完后就晕了过去,夜慕烬伸手一捞,把她抱了起来,低垂着眼眸,阴影覆面,神色不明。
钟明昧慌忙道:“喂!漆夜彩!你装什么啊?以前不是挺横的吗?我就说你几句,你就晕了?碰瓷啊?”
漆夜彩一点动静也没有。
钟明昧急了:“不是吧,漆夜彩,你真晕了?!我不是真的要说你,你想谈情说爱,我给你换个浪漫点的地方行吧?你快起来啊!”
“闭嘴,吵死了。”夜慕烬不耐烦道,抱着漆夜彩退离到了不远处。
钟明昧连忙冲过去,质问道:“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夜慕烬轻蔑笑道:“是又如何。”
“把她给我!”
“你算什么东西?”
“你又算什么东西?!”
夜慕烬兴致缺缺地扯了扯唇角,跟这种人类说话真的很没有意思。
“她睡着了,别来打扰她。”
钟明昧显然不信他的鬼话:“胡说八道,哪有人睡着是这样晕过去的!”
“三天三夜没睡觉,可不得晕。”
钟明昧震惊又不解:“什么?”
白绫虚虚绕在漆夜彩的身边,夜慕烬抬手,在她眉心处轻轻一抹,出现一张符纸,将它撕了下来。
惯性使然,玉白的指尖捏着符纸,便塞入了口中,甚至少年自己都丝毫未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旁边的钟明昧却是惊呆了,他甚至尚且沉浸在刚才的惊讶中,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个更让他震惊。
再反应过来时,眼前的人已经都没了,四周只剩下乌鸦和猫头鹰的鬼叫。
阴冷的风抽打在脸上,铁锈血腥的味道更显著了,好像刚才味道莫名散了,现在又聚集了起来。
有漆夜彩和夜慕烬在,钟明昧没什么感觉,现在两个人走得一个不剩,被忽略的害怕突然就升腾起来了。
早知道还不如让他们继续伤风败俗,至少不害怕啊!
钟明昧欲哭无泪:“你们两个没良心的!说走就走!抛下我一个人在这里面对尸山血海孤魂野鬼!我怎么离开这里嘛!我还这么年轻我还不想死!”
说着说着,钟明昧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打飞了,再睁眼,竟是自己的家。
他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
*
漆夜彩习惯了控制睡眠时间,即便是极深层次的沉睡,她也能让自己醒来。
因此,刚上天,漆夜彩就睁开了眼。
夜慕烬不悦的声音落在上方:“怎么了,姐姐,想要猝死啊?”
漆夜彩确实困倦得不行,因为是强逼着自己醒来,说话也有气无力:“他……”
夜慕烬一点也不想在她口中听到她说别人,打断道:“知道了,姐姐想的事情,阿烬一定办好。”
说罢,夜慕烬看向层云之下,那个小蚂蚁在地上鬼哭狼嚎,他不耐地给了他一掌。
这次的剧本中本就不应该有他。
真烦。
夜慕烬回到床边的水晶椅上坐着,一如过去无数的岁月里一般。
女人似是睡得并不安稳,眉心微微蹙起,夜慕烬伸手,温凉的指腹,轻柔地抚平眉心褶皱。
“姐姐,安心睡吧,阿烬在这守着。”
夜慕烬牵着漆夜彩的手,细细摩挲着她的手腕,忽然想起,姐姐今天在外面风尘仆仆,似乎还没有洗漱呢。
“姐姐……不洗澡是不可以睡觉的……”
夜慕烬附身,莹白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似是怕惊扰了女子,声音微微低下来,不失温柔小心:“姐姐,给阿烬一个殊荣,来服侍姐姐洗漱可好?”
少年静静地等待着女人的回应,徐徐往下探去,趴在她的胸口,听着一下一下的心跳声,似是饮了毒酒,感到无比满足。
指尖熟练地挑开黑衣腰间的带子,这是他过去,抽了自己的筋,亲手做成的腰带,由他给她绑起来……
也应当由他亲手解开。
剥开的衣裳,碎裂成渣,吞入喉中。
某种隐蔽的、病态的、恶心的渴求被填满了,可这只是开场,远远不够……
微凉的唇游走在女人的皮肤上,如落花清水般的清冷味道,覆盖碾压了原本的气息,强势地要塞入每一个角落。
从头到脚,里里外外,一丝不落。
直至完全覆盖了气息,完完全全融入了她……每一处缝隙。
*
浮云之外,大抵已是晨曦微露,应有清泠月光悄然离去,灰墨似的世界中,几缕白芒模糊不清。
混乱、碎裂的画面在脑海中翻涌而过,最终只留下一片墨水糊成的红,不断粉碎、收缩,化作了鲜红的一点。
粉碎的红瞬间化为灰白,融入了他所能见到的,抽象的、浮躁的、黑白的世界。
夜慕烬走在微亮的晨雾中。
太深的夜,黑色遍布了视野,他看不清清切,唯有将近的夜,才迎来些许清明。
夜慕烬随手拿出一个眼珠,在没有五官的脸上,肆意又随性地拼凑着。
不知拿了什么,也不知拼在了哪里,或许耳朵贴在了眼睛处,或许嘴巴贴在了脑门上……总之,最后都成了四不像。
这是他最爱的——贴脸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