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夜彩根本没注意到这里,居然有痕迹,不由失笑:“应该是手铐留下的吧。”
“手铐?”小徒弟目露一丝不解。
小徒弟很没有常识,漆夜彩见怪不怪:“就是把双手禁锢住的东西。”
“禁锢?”也不知道这个词戳中了小徒弟哪个点,小徒弟脸色更加阴郁了。
谁敢把姐姐捆住?
“谁做的呀?”
小徒弟倒吸了口气,方才平缓下来的气息又开始急促起来。
“谁将师尊禁锢住的?”
小徒弟的声音始终轻柔、温和,可她的脸色差劲极了,苍白极了,猩红眼尾,如水墨画上的一抹红。
仿佛一个病入膏肓的病美人。
即将窒息而死。
漆夜彩很为小徒弟的精神状态担忧。
小徒弟的情绪实在不太稳定,一言不合就犯病,她真怕他把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小命给作没了。
漆夜彩一手安抚着少年:“我不是刚从无人区回来嘛?无人区是关押罪犯的地方,罪犯当然会被限制了。”
少年不说话。
漆夜彩无奈,轻晃了晃手腕上的水晶手镯:“你看,这是限制手环,限制灵力的,跟水晶很像,还挺漂亮的。”
夜慕烬轻点了点水晶手镯,苍白纤长的手指圈住手镯轮廓,仿佛就是他的手圈住了那圈扎眼的红痕。
原来,这便是禁锢吗?……
诡异的感触在隐蔽的心底荡漾。
漆夜彩担忧地问:“怎么了?”
夜慕烬眼底波光微动,抬眼对上一双漆黑如夜的瞳,眸光更是涣散。
漆夜彩正色地唤了小徒儿的名字。
夜慕烬似乎回了神,抬手抵在额前,虚弱道:“师尊出来后,第一个见的……便是徒儿吗?”
如果那个看门弟子也算的话……
漆夜彩略表不自然:“是的。”
夜慕烬轻柔一笑,如绵绵细雨中的柳絮飘飘:“徒儿自然是愉悦的,只不过……师公是否会介意?”
提及那个人……
哦不,不是人的玩意儿。
漆夜彩莫名有些烦闷,她暂时不是很想看见他,但又必须去见一见他。
那天,小徒弟突然像是被控制了一般,抓着自己的手捅穿了心口时,说的那些话,唤的那声“姐姐”……
除了那个狗东西,还能是谁?
定是他故意在那时候控制了小徒弟的身体,借如此大好时机,铲除小徒弟的存在。
漆夜彩轻揉了揉少年的脑袋:“那为师改日再来看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我。”
夜慕烬掩下眼底的喜悦,乖巧顺从地点点头,在漆夜彩的帮助下,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灰白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看着漆夜彩。
漆夜彩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微风拂过,水晶珠帘轻晃。
纱帘落下,少年瞬间坐起身,阴郁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只手背在身后。
白瞳穿过层层障碍,看到才走不久的女人,跟一只小乌鸦说着什么。
一声嘶哑哀鸣过去。
少年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指缝露出几根残缺的黑羽,以及暗沉的血液,污染了满屋冰冷的洁白。
极为激烈的色彩碰撞,诡异极了。
如墨的发丝铺满床榻,落在地上,凌乱而美丽,有几只透明的手从地下伸出来,挣扎不停,拽着发尾。
灵气衰退,结界的灵力也跟着日渐消退,什么东西都敢冒出来了。
只是这个结界是姐姐亲自为他设置的,他不想动一分一毫,甚至想吃了结界。
因此也没有加固。
“警告一次。”
音落,那些色彩鲜艳却透明的手更加兴奋了,纷纷可劲儿生拉硬拽着发丝。
水晶珠帘忽然激烈地晃动。
一声一声,清脆无比。
仿佛生命倒计时的铃声。
只见发丝之中冒出了一只只水晶飞蛾,顺着发丝刺穿那些透明手。
床榻上的少年漫不经心地用白纱擦拭着手指上的血液,一寸一寸碾过皮肤,直到干干净净。
那乌鸦死相惨烈,唯独一双脚完好无损。
夜慕烬的掌心便躺着这双脚。
他看到了……
就是这双脚,站在了姐姐的肩头。
少年的指尖缠着一根漆黑的发丝,是姐姐方才丢下的,丢在了他的衣服上。
他就用这根发丝,将乌鸦的双脚,一圈、一圈……捆住。
直到发丝到了尽头,夜慕烬才依依不舍地停止了捆绑,将捆住的乌鸦双脚,贪婪而痴迷地……塞入了口中。
吞下。
赤足点地,踩着浮云流水走到桌边。
水晶桌上摆着一具已开膛破肚的人体,看人脸,居然跟少年毫无差别。
若非这具傀儡离姐姐那么近,夜慕烬是不会生出想要吃了它的想法的。
夜慕烬慢条斯理地处理好的内脏,分别放在不同的水晶盘上,用漂亮的花草作装饰。
接着,指尖化作冰雪凝结的刀刃,一寸一寸切割着桌上尸体的皮肤,放入精致的水晶盒中,认真端详着。
这块皮肤曾碰过姐姐。
他记得很清楚。
他用指尖刻下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