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雨越下越大。
漆夜彩迷迷糊糊醒来,差点被吓死。
屋内烛火摇曳,锋利的尖刃衔着血光,在她脸上来回比划,迟迟未下手。
少年一袭红衣,凤冠霞帔,手中拿着剪刀,眉间血纹若隐若现,唇边笑意不减,反而有些嗜血的兴奋,看了就瘆人。
漆夜彩看得心惊肉跳,那冰凉的剪刀在自己脸上比划来比划去,但凡少年一个手抖,自己就会血肉四溅。
绝了,做梦呢这是?
夜慕烬怎么跟个索命恶鬼一样。
她就知道他乖巧过了头不对劲,果然,大半夜开始犯病了吧!
漆夜彩在脑海里模拟了一下,她和犯病的夜慕烬打起来会是怎样的后果。
夜慕烬是个受虐狂,对她最多嘴巴贱点,说话尖酸刻薄点,但从未动过手。
她还挺遗憾没跟夜慕烬交过手,说实话,她有点期待,不过得先换个地方。
夜华宫烟雨阁她建起来花了大功夫,不能就这么被他们给毁了。
漆夜彩刚想动手,却诧异地发现,她的手脚全部被夜慕烬的烬化绫捆起来了,跟四个床脚连在了一起。
果然还是走到了黑化反派囚禁play的地步吗?……
“夜慕烬,你在做什么?”
剪刀倏地一转,映着一旁女子的脸。
漆夜彩一怔,抬眼看夜慕烬,少年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她眨了下眼仔细一看,瞳孔猛然一缩,尖刃近在咫尺。
漆夜彩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夜慕烬!你大半夜发什么神经?”
“姐姐,别乱动哦……不然,会伤到姐姐的……”少年极轻笑了一声,如鬼魅般出现在正对面,刀尖已然贴在漆夜彩的下巴上。
漆夜彩不假思索火速滑跪:“我错了。”
少年微微一怔,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份道歉而感到愉快,并且适得其反:“阿烬倒是不明白,姐姐错在何处。”
不给他一个答案,这刀子一时半会儿怕是放不下来了。
漆夜彩重重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冰冷的刀刃上,刀面模糊了大半。
漆夜彩灵光一现:“爱你,我不知所措。”
“……”夜慕烬微微怔神片刻,笑意浓烈了许多,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漆夜彩松了口气。
看来小白痴挺吃土味情话这套。
心情愉悦的夜慕烬没再为难漆夜彩,缓慢地放下刀,却还是离漆夜彩很近,一路直直往下去,直到胸口处。
刀刃骤停。
刚松了口气的漆夜彩,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慌乱而不解地问:“夜慕烬,你……”发什么疯!
“姐姐,就是这个地方……”夜慕烬嗓音低沉,透着一丝微哽。
“?”漆夜彩不明所以,什么玩意儿。
“会流出来……好多好多……红色的水……”夜慕烬急促地喘着气,手也跟着微微颤抖。
漆夜彩连无语了。
没想到夜慕烬真的会手抖!
年纪轻轻就有这毛病了,不得了。
漆夜彩顺着夜慕烬的话语说下去:“对啊对啊,你赶紧把剪刀放下,不然就会流出好多好多红色的水。”
“呯——”剪刀落地。
眼前一片湿漉漉的红,唯一清晰的轮廓被血色淹没,冲刷了少年的视野,无论怎么洗也洗不干净,洗不干净,看不见……
恶心……恶心的红色……
漆夜彩刚想夸赞夜慕烬乖巧听话,就见躺在地上的剪刀回到夜慕烬手中,他毫不犹豫地捅了自己……一刀子??!
夜慕烬的身体不是一般人能救治的。
漆夜彩也不跟他演了,着急地坐起身,揪着少年的衣领,将人提起来,一巴掌扇过去。
“夜慕烬!好端端的发什么神经?!你脑子清醒点!快治疗!听到没有?!”
夜慕烬不偏不倚正中心口,鲜血跟不值钱似的不断涌出来,原本就红的衣裳,颜色更是暗沉了几分,衬得皮肤雪白。
漆夜彩越看越急,她在这方面毫无研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她都想直接冲出去喊人了。
最应该有事的人像个没事人一样,浑然感觉不到伤口的异样,只一双犹如琉璃般的眸子,锁定着眼前人,一分也不肯挪开。
少年轻喘着气,情绪因为这一刀平稳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女人揪着衣领的手,伸舌舔了舔,又想用牙咬。
漆夜彩松了手。
少年抬起眸子,看着她,似乎有点小委屈和幽怨。
夜慕烬若无其事地拔出了剪刀,状似嫌弃地捏了下,碎了,零零碎碎跟亮片似的落了一地。
白皙的指尖摸索般,在血窟窿处蹭了蹭,宛若孩童般纯洁的面孔充满了疑惑。
片刻,方才还阴沉着的脸,就如东风拂过,盛开的是格外奇怪的笑容,仿佛孩童发现了新鲜的玩具。
漆夜彩很快也冷静下来了。
夜慕烬又不是正常生物,捅个千万刀不会死更不会疼,对他而言,或许只是挠痒痒,她过激的反应在他眼里恐怕十分可笑。
莫名不爽,感觉疲惫极了,心中燃起一股无名之火,又不知如何发泄,索性破罐子破摔,躺回床上,万一马上就醒了呢?
被柔软包裹,那点气愤登时消散得无影无踪,果然,人还是要懂得该享受时就享受,漆夜彩深谙此理。
突然感觉身上被一道、不,不止一道,是好几道炽热的目光盯住了,浑身都被惹得有点发热,尤其需要一盆冰水浇灭这团熊熊烈火。
烛火晃着光影,少年的身影笼罩在身上,他伸出手,染血的指尖试图印在女人的下唇。
又想勾引她?
漆夜彩白眼一翻,一脚踹了上去,被少年握住脚踝,轻柔地压在一侧的被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