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槿仪腹诽:“各人定价看各家,明明是你们心太黑,原料也没比她的好多少,有些味道还不如她。
定价却逼近她的两倍,不就是仗着这里临近南陵书院,学子们人多才钱多人傻吗?”
到他们嘴里,物美价廉还成了宋槿仪的错了。
“钱兄你说的对,因为她这店一开,我这一年的利润,少了近三分之一。别的就也罢了,主要是她这定价,着实让我们流失了许多顾客。”
这个道:“这次我们几家一起合力做的这出戏,想必一定能把她踢出书城坊。”
宋槿仪不动声色地在外面偷听了一阵,又自己琢磨了一通,这才明白对面那个甜水铺不是一个人,周老板原来是个幌子,正儿八经的老板,是他们这全部的人。
怪不得能和她打价格战,原来背后有这么多金主撑着呢。
若是这样耗下去,最后绝对是她撑不住。
那周老板又说道:“再过几日就是腊八节了,到时候我会以节日名头举办一个小活动。
诸位便来捧场,到时候一定会热闹非凡,整条街的人都会过去,这样我们店的名头就都能宣传出去,价格又比她家便宜,怎么都能压那宋记甜水铺一头。”
宋槿仪听了,立马就觉得不止于此,这点伎俩,不过起到一个宣传作用,看他的反应,却是胜券在握,料想他应该还有后手。
果不其然,又听他们说道:“周兄刚才所言,虽能造势,但却不能将对方逼如绝境。”
“当然,我还请来外援,是……”
那周老板说到此处,不知是生性谨慎还是别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后面的关键词宋槿仪一句都没听到。
她死死地盯着周掌柜,试图从他的口型中窥察答案,却一无所获,手指不自觉地掐着绿萝上的叶子。
叶子轻微晃动,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宋槿仪暗叫糟糕,便一刻也不停留地往回撤了。
那周老板往窗户处看了看,没什么人,估计是风把叶子吹动了起来。
他门继续话题,越说越兴奋,幻想着等宋槿仪走了以后,她从坊外吸引到的顾客,自然会流向他们。
******
宋槿仪回去以后只觉得心里慌慌,却又不知道找谁诉说。
许若兰心思重,若是说了只怕叫她几天不得好觉,李荷和谢无恙两个呆子就更不用说了,一个没心没肺,一个不大懂这些。
到了夜间,白日见到的事反复在她心中浮现,只觉内心愈发烦躁,翻着身左右不得安睡。
她右手旁睡的李荷,李荷觉重,几乎一躺在床上就发出有规律的呼吸声。
宋槿仪轻轻叫了她两声,见她毫无动静,不由得好生羡慕。
她把李荷身上的被子往上掖了掖,轻笑一声,呢喃道:“真好,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真好。”
她换了个姿势,准备重新入睡,转过头时才发现,原来许若兰也没睡。
许若兰将她刚才的举动都看在眼里,敏锐地察觉她今日回来面有愁容,这会应该也是想着心事没睡着,便问起白日的事。
宋槿仪岔开话题,说道:“再过段日子就过年了,我们四个人凑不出一件半新的衣服,不如到时候去成衣店买几身新衣服吧。”
许若兰道:“费那钱干什么?”
她是这里唯一知道宋槿仪欠了一千两赌约的人,也最清楚攒够一千两对于她们而言有多难。
平日里,宋槿仪素来节俭,鲜少在外面花钱,所以许若兰不愿她为此多花钱。
宋槿仪宽慰她道:“本来生意这么好,就应该给你们发奖金的,但因为我的赌约,只能委屈你们,只好买几件衣服就当做新年礼物。”
许若兰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我们现在不仅是朋友,也是家人,何必计较这些。”
宋槿仪很高兴许若兰这样为她着想,但同样的,她也把许若兰她们当朋友,当家人,也愿意为他们着想。
这冬衣无论怎样都要给大家各买一套。
宋槿仪鼻子酸酸地想道,幸好没叫她知道自己的赌约已经从一千两变成了六千两,不然该为了省钱,不仅不买衣服了,干脆连饭都不用吃了。
“睡吧”,宋槿仪平躺在床上,望着黑不隆冬的房顶。
她这次要面对的是一帮人的围剿。
那一群七个人,无血缘关系,无亲缘关系,不过是因为利益关系捆绑在一块。
不像她们,是把对方当家人,是会为对方互相考虑的。
为利而聚,利尽则散。
利益关系是最牢固又最脆弱的关系,她忽然想道:若是她能打破这种关系,这难题自然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