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看着店内的一砖一瓦,一桌一椅,这都是她精心挑选的,精心布置的。
又看着店里许若兰和李荷分装茶叶,有说有笑。谢无恙则坐在靠门的椅子上,仔细擦拭着茶杯。
这都是她的同伴,她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罢了,她将笔搁在一旁,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她且去蹚这一趟浑水看看。
云州城的雪飘了一天一夜,在次日的清晨终于停了。
宋府。
宋槿仪穿着半旧的橘红色袄子,藕粉色的罗裙,坐在前厅,端着宋家上好的雨前龙井茶喝了两口。
尝了一口,眼睛一亮,这确实比她买的茶叶好了不知多少倍,若是能打包带回去,那就好了。
过了片刻。管家先来道:“老爷清晨出去与人谈生意,想来再有半柱香的时间回来,小姐是有什么事找老爷?”
宋槿仪道;“为了赌约一事。”
管家那天也在,自然知道宋槿仪说的赌约是什么,他悄悄观察这宋槿仪的神态,见她面色十分平静。
他心中暗暗纳闷道:“不是说生意不行吗?,怎么她看上去一点也着急,难不成消息有误?”
随着宋槿仪左脚踏入宋府的大门,这消息右脚就一同传入后院。
沈灵玉正在为一盆栀子花修叶,她拿着剪刀比划着多余的枝叶,头也没回地问了一句:“仪姐儿回来了?”
沈灵玉旁边站着她的贴身丫鬟庚娘。
庚娘回答道:“就在前厅坐着,这么久不回来一趟,回来一趟,还不来后院向您请安。哼!真是没礼貌。”
沈灵玉不甚在意地说道:“毕竟我不算是她的亲娘,她与我生分也是没办法的事。可清楚她这次回来是做什么?”
庚娘先是奉承道:“也就我们夫人您心好,不和她这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不然按她这个不敬主母的名声传出去,以后可怎么嫁人呀?”
她又凑近了小声说道:“听前面的人说,是为了和老爷的赌约来的。
他那店铺我前些日子打听过,让人家欺负的都开不了店,想来这会是解决不了难题,回来给老爷示弱来了。”
沈灵玉用长指掐了一朵栀子花,放在鼻息间轻轻嗅着,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前厅。
宋章烨回来后,问了几句闲话,转而进入正题,问起赌约一事,“你如今来,可是挣到了一千两了?”
宋章烨经商数十年。在各个圈子里也有不少人脉,认识几个茶庄茶行的老板,也从他们嘴里听说过宋槿仪的事。
也知道宋记甜水铺最近发生过的事,除非有通天的能力,不然她绝拿不出这一千两。
宋槿仪声音平静地说道:“没有。”
这不按套路的回答,叫宋章烨怔然,一时间也猜不出她的心思。
宋章烨眯着眼观察着她,片刻间,思绪百转千回,最后只能想道:难不成她是来示弱的?
若真是如此,这倒没了意思。
随即,宋章烨摇了摇头,他对一个孩子竟然抱有不同寻常的期待,宋槿仪一个女儿家,之前从未出过家门。
如今不过是出去野了几个月,就以为自己长了本事了。
搓一搓她的锐气也是好的,叫她回来做她该做的事情,三从四德,出嫁从夫,相夫教子。
宋章烨道:“你如今认输,也算是及时止损。”
宋槿仪歪了歪头,看着宋章烨,她刚才只说了一句话,她的父亲就以为她要认输,她对此感到很无奈。”
她有些无赖地说道:“虽然我没挣到一千两,但我并不觉得我输了。”
宋章烨深沉的目光压在她身上,无声地威压漫了过来,他无法容忍别人的出尔反尔。
宋槿仪认真道:“我的赌约我自然是认的,若不是其中有奸人构陷,我本来是能完成的,父亲神通广大,想必应该也听说一二。”
见宋章烨未反驳,她继续说道:“后来仔细想来,当初确实如父亲所言,是我太过轻狂,太过年轻,没有把事情考虑周全,以至于没能按时完成赌约。”
宋章烨端过茶盏喝了一口道:“我与你之间的赌约只谈结果,不谈过程。你自己也承认你太过年轻,太过冲动,许多事无法周全,所以我当初对你所言……”
宋槿仪虽然不想听他说教,但此刻,人在屋檐下,还是耐着性子等他说完,接着道:“所以父亲,我想改变赌约。”
宋槿仪见宋章烨并未出声打断她,眼神也示意着她继续说下去,她深吸一口气,说了下去:“我想改变赌约,时间再延长六个月。”
宋槿仪敏锐地感受到这句话说完,宋章烨的表情一冷,她无惧地迎着他的目光,“但我会将赌约提高到五千两。并且加上这次的一并算清,总共六千两。”
宋章烨沉默了一刻,问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父亲当然不会缺这六千两,但我想父亲当初起家,一开始也是也是不易,遇到挫折希望有人能渡自己的难关。
父亲经营多年,就算不能为女儿遮风挡雨,也只盼您能对女儿宽容这么一次,给我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宋槿仪挤着眼泪,努力表演出声泪俱下。
“好,我同意改变赌约。”
宋槿仪立马抬起头,勉强挤出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她激动地望着宋章烨。
“但你要记住,这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