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连二楼凭栏坐的茶客们都注意过来,还有几人认出她是宋记甜水铺的掌柜。
宋槿仪连声向姚掌柜道歉。
姚掌柜虽气得要死,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撒火,他冷着脸,拨拉着身上的茶渣。
姚掌柜直接问道:“宋掌柜来我这做什么?不会是来喝茶的吧?”
“姚老板开的是茶馆,又不是药馆,那我自然是来喝茶的,而不是买药的。”
姚掌柜听出一丝端倪“……药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槿仪不答反问:“对了,姚掌柜不是还有一个远方表弟姚四吗?你可知道他最近在哪?”
听到姚四的名字,姚掌柜心中警铃大作,他惊疑地看向宋槿仪他们,她刚才提到药馆,又问起姚四,难不成她是知道了什么?
姚老板道:“我和他久不来往,我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顿了顿,又问道:“不知宋娘子找他做什么?”
“姚老板既算是和我在一条街上的同行,也算是街坊邻居,怎么连我的店前些日子发生了什么都没听过吗?”宋槿仪别有深意地打趣道。
姚老板神色一僵,说他自然是听过一些。
“我的店之前遭待人下药,你的那位表弟就是与这件事有点关系,我想找他问个清楚,问他是与我有私仇还是另有人指示。”
这明眼人听了这话,都能察觉出来,这姚四是他的表弟,他又和宋槿仪是竞争对手,只要姚四与这事沾边,那他铁定脱不了干系。
姚掌柜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慷概激昂地咒骂着这个姚四不是东西,“宋掌柜放心,若是我以后遇见姚四,定要狠狠抽他一顿,叫他给宋掌柜赔罪。
若是他不肯,我姚某人绝不姑息养奸,报官叫他在牢子里自生自灭。”,说得毫不留情,一副大义灭情的举措。
宋槿仪双手撑着桌子,莞尔一笑,“姚掌柜,我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您这么在意,其实我这次是带一个人来见你。”
“见我?”姚掌柜听出宋槿仪语气中的玩味,立马察觉不对劲。见她侧脸俯视,说了一句:“该你出场了。”
他身旁那个黑袍的男子,揭开神秘的外壳,赫然露出一张姚掌柜极为熟悉的脸庞。
是姚四!
“你,你怎么会在这?!”姚掌柜不可置信地指着姚四说道。
“自然是带他来看看你这位亲戚喽。”
姚老板面部肌肉颤动,目光从姚四的脸上转到宋槿仪的脸上,来回打量着,他惊疑不定道:“你们是一伙的,你们要做些什么?”
宋槿仪撇了撇嘴,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比了个手势,“你先打住,什么叫我们一伙的,要论亲疏,他可是你的亲戚。”
“而且,你刚才说不知道他在哪,刚好我知道,这不是来专门带他见见你,让他看看你的真面目。
原本他被我们逮住后,还不愿说出真相,今日正好在这,有这么多人见证,就把全部的真相说出来,当然姚掌柜也可以选择报官让官府断案。”
听见要去官府断案,那姚掌柜的脸快和烧菜的锅底一样黑。
这下不仅是店里的人翘首期盼着好戏,店外的人听见里面有热闹看,也趴在窗户边,排成了一排。
姚老板好歹在商场纵横十几年,不至于被宋槿仪这种小丫头给吓住,他捋了捋柚子,又喝了一口茶。
转而变了一副脸,向姚四道:“表弟,我们可是一家人,我刚才只不过说了个场面话,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可别往心里去。”
姚四的目光别开,并不与姚老板对视,没什么感情道:“表兄,我当初听你谗言,为你做事,到最后不仅连说好的报酬没有,还要远走他乡,不能安心生活。
刚才听见你的话,我也算是见识到你的真面目,今日就便与你撕破脸皮,将你所做之事全部抖露出来,叫你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他这番话说得机械又麻木,是那人教他说的,一字不漏,一字不差,不管姚顺和宋槿仪说了什么,都不会影响结果。
店里的看客听完姚四的言论,纷纷小声议论起来“我就说宋掌柜不是以次充好的那种人,平常用料是看得见的干净,原来是有人陷害。”
“这姚掌柜好歹毒,竞争不过人家宋掌柜,就使这肮脏手段。”
姚老板听他这般说,中暗暗咒骂,面上则强装稳定:“表弟你在说什么?我全然不知道。你做的事怎么能牵扯到我身上呢?”
姚四指着姚掌柜的鼻子骂道:“若不是因为你指示,我何必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与宋掌柜无冤无仇。
且寻常腹泻的药材大黄,芒硝味苦,你让我买了木香,木香味甘,不易察觉,那价格也是不便宜的。
因它除了能让人腹泻,还有别的药用效果,能缓解你的头痛之症,你便将剩余没用完的木香留在库房。只要查验库房便知我说的真假。”
周边人的讨论声不再低声细语,而是放声阴阳“姚掌柜一个大男人,竟为难人家小姑娘,啧啧,这店我以后就不来了。”
许多人也应和着离开。
姚掌柜试图挽留,却被毫不留情地推搡开,到最后店里一个人都没有了,他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输了,输了,终究是我输了。”
不多时,他感受到头顶投来一片阴影,还以为有新的客人来,欣喜地抬起头,才发现来了四五个穿官服的人,冷声道:“姚顺是吗?跟我们去衙门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