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槿仪托她将这碗肉给谢无恙送去,顺带打听了一波情况。
另一面的灵玉轩。
沈灵玉端坐在梳妆镜前,望着镜子里的脸,她情不自禁地问一旁正梳发的丫鬟:“我老了吗?”
丫鬟说道:“夫人不老,都是那个贱蹄子胡言乱语,夫人不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说话间,一丫鬟脚步匆匆进入屋内,将宋槿仪今日所做之事逐一禀告。
沈灵玉神情平静得有些异常,她不咸不淡地问道:“她现在在做些什么?”
“去了云澜苑的下房。”
“那不是下人们住的地方吗?她去那做什么?”
“奴婢打听了一番,说大小姐为里面的人请了大夫,那人好像说是大小姐花钱买来的奴隶。”
她说着冷哼一声,压着声音说道:“我听说那人比那玉楼春的小倌还要美,要我说这二人指不定有些什么猫腻。”
沈灵玉摆手制止她的胡话:“仪姐儿不日就要嫁出去,我只盼着她一切顺利,这种旁生枝节的话以后还是少说。”
一旁的丫鬟连声告错:“是我愚笨,连利害都没搞清楚。”
沈灵玉良久未语,目光萧然地看着镜子,像是隔着镜子在望着另一个人,她喃喃道:“她变了许多,像极了故人,让我有些惶惶不安。”
“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怎么说都要嫁人,夫人不必担心,待她一走,这宋家不就是夫人您一个人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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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谢无恙的意识一点点地回到身体里。
□□上疼痛像是钉子一样钉在他的灵魂上,他刚恢复意识,就感受到疾风骤雨一般的疼痛碾压着他的神经。
他干燥的唇时不时溢出微弱的呻吟,全身发冷,像在大冬天被丢进冰天雪地,他试着抬手,身上的薄被此刻仿佛千斤重。
他眯着眼,斜睨着周身陌生的环境,这是在哪里?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到这里的,只记得他和宋槿仪去了成衣店,然后到了夹道……
他就不该进那个夹道!
他这会难受得快要死了,她却不知道去哪了,是不是又把他丢下了?
若是她真的把他丢下了,他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宋槿仪,他一定要……
蓦地,他感受到自己额头一热,迷糊之间,感受温热的指腹偶尔擦过他的皮肤,有人拿热水浸过的帕子敷在他的头上,是阿姆吗?
他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句“阿姆”。
接着他感受到身边的那人动作一顿,凑近到他的脸庞,像是想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他闻见一股淡淡的栀子香味,很熟悉的味道,他隐约在哪里闻过。
他用尽全部的意志,撑开眼皮,微侧过头,看见一双明眸善睐的眼睛,宛若春日和煦的阳光洒落在一池清水中,熠熠生辉。
是谁?
他的意识忽然有些恍惚没能立马分辨出来,也许是他不敢置信,半响,他嘶哑道:“你,来了?”
宋槿仪听他语气低落,以为他在埋怨她为什么才来,解释道:“我被关在院子里,好不容易说通王嬷嬷过来的。请了大夫,一会就来了,没事,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谢无恙听着宋槿仪絮絮叨叨的话语,他原本的怨气和那一丝丝的恨意渐渐地平息,心里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原本处在陌生环境的不安和沉闷,因为身边多了一个熟悉的人,他整个人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下一瞬又昏过去了。
宋槿仪看他紧闭着双眼又昏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脸,见他没反应,催促地问:“大夫怎么还没来?”
王嬷嬷凑过来说道:“只怕小姐你在这,大夫也不好进来。”
“什么意思?”
王嬷嬷告诉她,内宅女眷不能随意见外男,若是留下宋槿仪在这,就是坏了规矩,别说她一个下人,就是沈夫人在这也担不起。
宋槿仪沉默了一刻,回头看了谢无恙一眼。
她脱下手腕上的玉镯子给了王嬷嬷,嘱咐她以后多多关照,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给她说。
王嬷嬷接过玉镯,笑着说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