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她愚笨,一时间还真没看出来掌柜是何意思。
要她答应还是拒绝?
掌柜见她半天不开窍,脸色涨红了几分,握拳掩面,生硬地咳嗽了两声,偏偏头,生怕别人看不懂要她跟过去。
宋槿仪与掌柜二人来到东厨。
掌柜一脸沉思状,琢磨道:“刚才罗列的材料,我琢磨了一番,我猜那个冯老想让你做牡丹酥……”
他带着打量的目光盯着宋槿仪问道:“你可会做?”
牡丹酥?
这点心她前世也有做过,按她的话来说就是样式大于味道,费时费力,除了样子好看,味道与其他点心相差不大。
她垂着头,眉目紧锁,如果现在要做一份牡丹酥,加上备料起码要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她不自觉地微抿下唇。
掌柜见她面有难色,以为她不能做出,说道:“若是你能做出这牡丹酥来,并让冯老认可,我就给你工钱加到一月二两,且今天下午不用你再做什么,放你半天假。”
宋槿仪猛然抬起头来,咽下去拒绝的话,毕竟她是个俗人,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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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槿仪出去于冯老桌前,回道;“这澄面确是不算难弄。”
言下之意就是可以做。
她又问道:“冯老可是想让我做牡丹酥?”
此言一出,冯老眉头一挑,瞥了她一眼,点头答道:“不错。”
与他平静态度完全相反是周围的看客,此时茶铺宛如繁华的街市,他们此起彼伏地大声讨论了起来。
丝毫不避讳她这个当事人。
“这牡丹酥不是醉流霞的拿手果子吗?别处的不都是些赝品,比不得,比不得。”
“这牡丹酥可不好做,连那留香居,买了醉流霞果子,叫她们的大师傅去仿,只有其形,没有其味,她一个黄毛丫头怎么能做出来……”
“这冯老果然是个疯老头,一上来就给人家出难题。”
“不看了,这结局已定,没什么好看,我先走了。”
“……”
冯老自是也听见了这些声音,问她:“可能做出来?”
“能是能,就是费些时间。”,宋槿仪如常回答道。
冯老说只要等的东西值得,多等等不碍事。
宋槿仪自去后厨备料。
她站在灶台前,先将现有的材料一一拿出来整理好。
“你怎么就答应了?”许若兰语调略急,人未到,声线到。
她大步迈着,越过门帘,淡紫的衣裙像是云絮一般摆动着,说道:“我先前与你说了半天,你就这么答应了,万一做不出来,那可就麻烦大了……”
宋槿仪眨了眨眼,圆眸中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许若兰见她这副懵懂的样子,只得轻叹一声,将语气放缓,说道:“是我说的太轻,没叫你领会此事的利害。”
前几年今上下江南巡游,来到云州,恰逢夏暑,天气酷热,圣人年迈,一时间无法适应这云州的高温,两天未曾进食。
随行的御厨做什么山珍海味都不好使,请了御医察看,只说湿热导致纳呆,开了几服开胃的药,那药今上是一口也咽不下去。
云州身居高位的官员一个个担惊受怕,生怕今上在云州出了事,他们的乌纱帽和脑袋全都得掉。
后来是这喝醉酒的冯全在戏楼听说了此事,在戏楼公然讥笑道,笑那贵人好日子过惯,山珍海味吃腻了,不如来一碗白玉翡翠汤解腻,包管他药到病除……
今上身边的总管听了,先将人拘下,后又实在没办法,死马当作活马医,听了冯全的话,去寻了这躲在犄角旮旯里的白玉翡翠汤。
没想到那豆腐白菜汤还真让今上喝了下去。
今上寻了冯全过去。
冯全本就是个说书人,嘴皮子利索,掏心窝子一般将自己在云州所见所尝的美食如数家珍地告诉今上。
哄得今上开心,当即夸他“美食通”,又赏赐了这许多的银子,那做出豆腐白菜汤的刘家汤膳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宾客盈门。
许若兰说着,目光与她对视,“如今你可知利害?”
宋槿仪大概知道了,这冯老就相当于官方认证,品牌代言,对产品的影响力就像前世的流量明星,不可小觑。
怪不得掌柜舍得“下血本”,原来如此,若是赢得冯老的青睐,他就能成为云州第二个“刘家汤膳”。
若是不行,这不自量力的骂名自然落到她宋槿仪的头上。
一本万利的买卖。
她见许若兰满眼的担心,想劝自己放弃,可她确实缺钱,而且不见得她做出来的牡丹酥就不如醉流霞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