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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情不知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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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月的眼被呛出了泪,开始剧烈地咳嗽,耳朵开始出现若有若无的嗡鸣声,动作也变得越来越慢。

意识模糊之际,她似乎看到一道人影在身边停留,是谁?

姜月努力撑开眼皮辨认,眼前的人影好像晃了一下,紧接着她听到了一道焦急的声音。“醒醒!看着我!”

赵简半跪于地,伸臂扶起姜月,轻拍她的脸,直到看到姜月眼神有了聚焦才松了一口气。

姜月掀起眼皮,神志稍稍回拢,身体再次感受到热浪的炙热,眉头深深蹙紧,却避开了赵简的视线,微微将头侧到一边。

赵简从善如流,不去看她的眼,“我带你出去。”他看到她五指指腹均被磨损至出血,感觉她身子微微发颤,心中像是被微微一刺,扶住她的臂又紧了些。

他将身上披着的湿衾裹在她身上,转身大步冲入火场。接二连三的闷响里,混杂着刺鼻的浓烟与怪味,炙热的火舌四处舔舐。姜月已经恢复了少许力气,但体内的药效还未消退,只能倚靠着赵简往前走去。

下楼的楼梯已经被烧得七零八落,木板冒着火星与烟气,不时有烧得火红的板子向下坠去。两人在转角处站定,赵简忍着喉咙的干涸,仔细辨认着还可以落脚的地方。不过两个呼吸,他便凭着过人的眼力确定了几个容人安全落脚的地方,他俯身,说话的声音贴着姜月的鬓发,指给姜月看,“身上还有力气吗?”

姜月向上瞥了一眼,忽然拉着湿衾往赵简脸上一盖,赵简为之一怔,这样的姿势与角度,与恋人拥吻一般无二。湿衾遮盖了部分火光,他们之间既潮湿又炙热。赵简的皮肤被炙烤得发红发烫,呼吸也变得急|促,只是他自己难以确定,这过分凌乱的心跳是不是与她有关。

姜月临行前好似踌躇了一下,抬头说道:“你先走,在下面接我。”

湿衾遮住了他部分视线,他只当她在害怕,握住她臂的手稍稍收紧,以视鼓励,“好。”

姜月跟着赵简的脚步,慢慢踩在他探过的地方,一步一步向地面靠近,走到某个地方的时候,她故意顿了顿,走在前面的赵简果然也在某个台阶处停下来等她。姜月朝他勉强笑了笑,赵简朝她伸出了手,“别怕,慢慢走过来。”

空气中碎屑与残片忽然多了起来,又听得猛然炸开的爆燃声,屋顶传来一串火舌舔舐后被拉扯着撕裂的吱呀声,姜月眼眶随着那声音的靠近而逐渐睁大,眼看着那剧烈燃烧的断木横梁正正砸向赵简——她感到了大仇得报的快意,然而不知为何,看到愿望即将实现,毫无来由的,她的眼眸竟然猛地刺痛了一下。

千钧一发之际,赵简忽然纵身一跃,将姜月往怀里一按,轰隆一声,她方才落脚的几阶楼梯轰然倒塌,两人一同滚落在地面。

赵简的后背撞到了梁柱,将一声闷哼吞回喉咙,缓了一瞬,即可翻身将人捞起大步向外冲去。他用宽厚的脊背,为她隔绝了可弑人的热浪,他抱着她,像是保护着稚嫩的婴儿,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往天光冲去。

姜月的后脑勺被他大掌护着,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上,清楚地感受着他心脏的搏动。“咚咚!咚咚!咚咚!”她情不自禁将手,悄悄地挪向热烈鼓动的位置,唇在控制不住地打颤,心道:他的这一颗心,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此时自己的身份是姜好,面对一个相处尚且不到半个月的陌生人,他尚且能豁出性命相救,那他怎么能那样狠心......对她和他们的孩子下那样的毒手?

赵简在火光中寻找出路,余光瞥到某块带着火屑的断木飞来,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正打算生生受下,却没有感受到意料中的炙热,正疑惑间耳边挑水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大,又听到孙桢惊喜的声音:“王爷!殿下!”

许多人激动地叫起来。

“出来了!”

“太好了!”

赵简将怀中人放下地,姜月的悬空感蓦地消失,双脚碰触到坚实的地面,踉跄了一下,赵简适时伸手托住她的小臂。

指节感受到他的力度与热度,姜月与他视线碰撞融合。

此时的姜月身着单薄洁白中衣,黑发有些凌乱地落于腰际,愈发衬得腰际纤细,搭在肩上的湿衾松了,她却记不起伸手去拉,只怔怔望着赵简,眼眶渐渐泛红。她让他先走,是蓄意的,是真的想叫他去见阎王爷的,可他扑过来救自己,是出于本能的。

“你......”

“我......”

“殿下!”墨竹与巧心同时扑了过来,分别抓住自家主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边。

墨竹刚松一口气,要是王爷在这儿出了事他可没法向皇上交代,却听得蕊心与巧心惊叫一声,“殿下,你的手怎么了!”

姜月举起右手轻轻转了转手腕,“无事,不小心被烫了一下。”

“你......!”赵简一把执住她的手,只见手腕处的衣袖已焦黄一片,原本洁白娇嫩的手背现下一片暗红。她抬起了手,虚虚环绕着自己,那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赵简的心中升起一种奇妙又陌生的感受,酸酸涩涩的,在心房里游走,又发散到四肢百骸。“大夫,快过来!”

“呜呜呜,殿下本就怕火,现在还烧伤了......”巧心哭成了泪人,“原本才刚好的,现在又......”

“不痛的,真的,没怎么痛。”姜月为了让两个侍女放心,还动了动手臂让两人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火光,墨竹突然觉得赵简的脸色极其复杂。

又忙活了两三个时辰,火终于被全部扑灭。

劫后余生的众人来到客栈安置下来。

姜月的烧伤布满了半个手背,虽用冷水泡着,但那火辣辣的痛还是一直发作,为了不让众人担心,她只好找些事情转移注意力。

“布庄失火?”孙桢终于有了空隙能喝口水,擦擦额头的汗,满脸愁容。

“寒衣节有祭衣的习俗,香舍庄,就在驿所后边,那里头的一个仆妇在祭衣之后没有及时收拾火盆,火星子落到院里的灌木丛,她担心受责罚跑了出来,没有第一时间向上禀告,等到主人家发现的时候火已经烧到了库房。”

姜月这才知道,不止驿所,以香舍庄为中心,前后两座房屋都受到牵连。

“驿所有侍卫站岗,所以很快就发现了后厨起了火,但是那时香舍庄的火势已经控制不了了......一家六口并五名下人,俱葬生火海。只有那名仆妇活了下来......”

“奴婢睡到半夜觉得口干得厉害,刚起来就听见有人喊失火了!”巧心擦擦通红的眼,怀里还紧紧抱着几个从火场救出来的包裹,“我赶紧摇醒蕊心,出门的时候看到殿下您跑了出门,就跟着跑了出来。”

姜月和赵简闻言齐齐皱了皱眉。

“属下也是看到公主殿下......跑出来了,哪知一出门才发现殿下根本不在,这时候驿所的火势也大了起来......”孙桢也道。

姜月摇摇头,“我没有出去过,我睡前......喝了几杯酒,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走廊已经有了火光。”

她突然顿了顿,仿佛喉头被塞了棉花,浸水的小臂也微微缩了缩。

“墨竹,换水。”坐在姜月身边的赵简突然开口,将一张干燥柔软的帕子递了过去。

姜月很自然地接过,垫在手心下,等着墨竹将水端上来,一抬头发现孙桢等人脸有异色,暗道糟糕,忙轻咳一声,正色继续说道:“我去开门,却发现门在外面被拴住了。”

“我来的时候,门并没被拴住的痕迹。”赵简忽然道。

他望向姜月,两人心有灵犀般同时说道:“除非,当时有第三个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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