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练清竹闲闲道,“体悟红尘,于武功修习上也大有裨益。”
喻尺夜道:“你真的很神奇。”
“是吗?”练清竹凑过去亲了下他的脸,“如此可算神奇?”
喻尺夜下意识往旁边看了看,低声笑道:“太神经了。”
练清竹哈哈笑起来。
“嗯?”街口匆匆过去一个人,喻尺夜扫了一眼,突然起身追了上去,可转了一条路,那人就不见踪影了。
“怎么?”练清竹跟上来。
“看到一个人,不似黎人。”
“冰禅教?”
喻尺夜摇头:“更像是赤漩人,他们的兵卒都喜欢在脖子上纹蛟龙,刚刚匆匆一眼,没有看清。”
练清竹若有所思:“星河会武时期,若说有赤漩武人不顾恩怨前来大黎也还说得过去,尤其靖阳临近西六州。”
喻尺夜沉声道:“我不放心。”
非他紧张,而是实在赤漩人可恨,西六州败后,赤漩占了大黎的城池,对黎人多有欺.辱之举,嚣张狂妄至极,他一看到赤漩人心里就不舒坦。
练清竹道:“一入人群,很难找出来了。”
“或许是我多想了,”喻尺夜叹了口气,“可又实在担心……这事要请拜前辈帮忙,靖阳军务防卫皆是拜都尉负责,我去都尉府问问,看看是否有赤漩人进入靖阳城,他们又是为什么而来。”
“我跟你一起。”
“你就不要了,手臂还没好,这两天又瞎折腾,”喻尺夜看向他,“回客栈休息,我去就行,很快回来。”
“好吧。”
“大黎与赤漩的商路并未断绝,两国百姓常有交流,赤漩人出现在靖阳城中不稀奇,而近日赶上星河会武,赤漩武人也有很多来了大黎,不少武人都会在军中任职,你在靖阳城里看到蛟龙纹身也不是稀罕事。”拜遥请喻尺夜坐下喝茶,“是不是一看到赤漩人脑子就热了?”
喻尺夜道:“我控制不了。”
拜遥道:“有这种顾虑也算人之常情,我会请兄长帮忙留意。”
“麻烦前辈了。”
“说这话就过分了,我也是黎人。”拜遥说罢,想了想又道,“左右我闲着没事,你若感兴趣尽可来寻我比剑,我虽是个无用之人,给你攒攒经验,做个磨刀石还是可以的。”有人希望你可以变得更好。
“前辈怎会无用?”喻尺夜犹豫了一下,道,“有些话晚辈不该说,但过去之事已经过去,前辈也应该往前看了。”
“我懒。”拜遥笑了笑,随意瘫在椅子里,身上又散出了那种风流公子哥般的气质,“从泥潭里爬出来太费力气,且让我歇歇吧,别逼我,而且我发现培育好苗子挺好玩的。”
喻尺夜道:“前辈是指令妹吗?”
“啊。”拜遥道,“我妹妹是个天才,你也很不错,看着你们比养花养草有意思多了,我可能腻烦做什么剑道第一人了,又累又麻烦,就让我隐下声名,以后有你们在不也挺好吗?”
喻尺夜回去的时候发现客栈门口闹哄哄的挤了一堆人,他心里隐隐有了点不好的感觉,连忙跑过去,刚踏进大门,便听“嗵”“嗵”几声响,几个黑影从楼上砸了下来,而练清竹站在二楼栏杆旁,居高临下,神情冷漠。
身后有人讨论:
“这人真是大胆,靖阳侯府的人都不放在眼里。”
“你不知道?他是神祇宗的,就是被殷梦何下了战书的那个人。”
“原来如此,怪不得有那么大的底气。”
喻尺夜看了那几个被练清竹扔出来的人一眼,越过人群,几步踏上二楼:“什么情况?”
“说是请我参加什么宴,我不想去,他们就要来粗的。”练清竹道。
喻尺夜皱了皱眉,抓住他的手腕:“咱们换一个地方住。”
“哪里都一样,不都是靖阳城吗?”练清竹不甚在意地转身回了房间。
喻尺夜跟过去,跟他说了拜遥的话。
“好事,”练清竹道,“这世上没有比他更好的磨刀石了,快快把你的锋芒磨出来,尺夜骨子里是有狂气的。”
喻尺夜道:“我也希望。”
过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楼下又有了些不寻常的动静,有人过来敲门道:“练少宗主,在下常覆,奉靖阳侯之命请您赴千英宴。”
这个常覆也是江湖知名高手,原是牧苍派弟子,现为靖阳侯府的侍卫。
靖阳侯府三番两次来请,果然冲的是神祇宗的名头,神祇宗少宗主身在靖阳城中不是什么秘密,靖阳侯想知道自然不会错过,他设了一个结交天下英豪的千英宴,千英里头漏了神祇宗少宗主就说不过去了,第一次来请练清竹没有给面子,恐怕已经惹怒了他,第二次来就有点强逼的意思了。
喻尺夜知道门外不止常覆一个人。
他按了按指骨,不介意动手。
练清竹非常喜欢他这不经意间露出来的拽气,心情一好,态度也好了点,笑吟吟地对门外开口:“多谢相邀,只是在下不大方便,不好意思了。”
“听闻练少宗主琴技无双,便是陛下御前的琴师都不可及,我们侯爷想听听这声名远扬的琴声,练少宗主还是动身吧。”常覆道。
练清竹道:“我的琴声可不是谁都能听的,若非九五之尊,便是弦下亡魂。”
这话当然是随便唬人,他弹琴从不看听者是谁,兴致来了想弹就弹,不想弹的时候便是皇帝叫他他也要推辞。
“练少宗主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听这句话,喻尺夜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要动手,当即拔了剑。
房门被撞开的瞬间,剑也抵达了来人的颈下,距血肉只有一寸之遥。
常覆悚然一惊,额上冒出冷汗。
练清竹闲着没动,但眼中却划过危险的冷意:“靖阳侯要会英雄,难道都是这般‘礼待’?”
“误……误会,”常覆连忙换了一副表情,拱手道,“是在下没有说清楚。”
练清竹微微挑眉:“哦?”
常覆忙掏出请帖,转向喻尺夜:“其实在下此来主要是长公主殿下吩咐,长公主听闻喻世子在靖阳,想到许久没见过喻世子了,便给您备了美酒,请您去说说话。”
又小心对练清竹道:“也请世子的朋友练公子一起做客侯府。”
喻尺夜收了剑,接了帖子。
他母亲长蘅长公主跟灵韵长公主关系不好,乐安侯府与靖阳侯一脉也不熟,他又一向不喜靖阳侯夫妇的做派,所以才由着脾气没有主动拜访,但说到底也是亲戚,不好闹得太难看,心底便有了些犹豫。
这时练清竹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尺夜,既然长公主和侯爷如此盛情,我们做晚辈的也不好太过失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