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尺夜觉得自己很不大气,因为心里的那点别扭,他没有去找练清竹,明明答应了跟练少宗主切磋功夫,可一想到这人可能对他有什么想法,他就头皮发麻。
而且他一直不明白,也不过就见过两三面,怎么就会有想法了呢?
还是他产生错觉想错了?
星河剑式在他手中舞出,跟他略有些急躁的脾性不同,他的剑很稳,一招一式难寻破绽,可也欠缺锋芒。
“天下剑客众多,但能够称得上名剑的不过寥寥几人,云啸剑已死,风诛剑失色,而今你这星河剑也该显露声名了。”姬随雁观他晨起练剑,有此一叹。
“堪与风诛、云啸齐名的只是这把剑。”
“星河谷主把剑传给你,难道不能说明你也很强吗?”姬随雁道。
“你总是恭维我,究竟有何用意?”喻尺夜收了剑,问他。
姬随雁:“你应该听说过,我手下有一尽归门。”
喻尺夜点头。
“天下风云,尽归我门。”姬随雁道,“尽归门若要与当世各大宗门分庭抗礼,需要人才,世子既然无法在别的地方施展抱负,不如与我合作。”
喻尺夜冷静道:“尽归门为何要与各大宗门分庭抗礼?”
“怎么说呢,”姬随雁笑了笑,“世子也混迹过几年江湖,应该明白江湖争端背后往往涉及权.力争端,各个宗门之后皆有所依仗,即便集闲七英,哪一个也不是出身乡野,同样,掌握权力的人也需要更为强大的势力。”
稍顿片刻,他道:“殿下身为女子,在朝野间没那么容易像太子他们那样得到支持,与皇家息息相关的神祇宗一向只支持所谓正统,尽归门的强大自然是为了永昌公主殿下。”
喻尺夜沉默,过了一会儿方道:“我向来不知表姐还有此心。”
“倒也没那么明确,只是殿下得陛下宠爱,偏偏文采武略兼备,这就很容易遭人忌恨,我们总要有点自保的能力。”
事实却不是那么简单,喻尺夜也不可能就这么答应他,因为姬随雁要的不止是他和他手中的星河剑,还有他背后的乐安侯府和星河谷,他自己无意站队,他的父母和师门也不会愿意掺和到权力争斗之中。
还是不要想那么多,只做个悠闲混日子的世子算了。
“世子,有您的一封信。”
喻尺夜打开来看,是练清竹约他喝茶。
不去!
喻世子的未来无人期待,仿佛所有人都觉得他只需要做平安顺遂、晃荡着吃喝玩乐的富贵纨绔就可以了,乐安侯府还张罗着想给他把亲事定下来,认为成了家儿子便不会再有那些危险的想法。
没有人理解自己,喻尺夜很憋闷。
回家半个月,他跟皇帝提了三次应该把西成六州收回来,皇帝骂他想法太天真,也被他闹烦了,不准他再随便进宫。
烦。
次日,唐府的人过来说唐小姐约了几个朋友一块去打马球,喻世子的心情这才稍微扬起来一些,可到了地方一看,练清竹也在。
一见到人,那点别扭和尴尬就冒出了头。
“他怎么在?”
唐绫道:“恰好遇到了,练公子没有玩过,想见识一番。”
喻尺夜便冲着练清竹一挑眉:“比吗?”
唐绫忙道:“你别欺负人家!”
喻尺夜哼了一声,仍旧暗暗挑衅地看着练清竹。
“听说这个玩不好会摔断腿,”练清竹走到他跟前,摸.了摸他的坐骑,“若我不幸遇险,还要劳烦尺夜搭救一下。”
喻尺夜:“练少宗主,开什么玩笑呢?”
谁不知道神祇宗弟子没有凡俗辈,十大高手之一都要选你当对手,你会因为打马球遇险?
练清竹:“不是开玩笑,在此之前,还需要你教一教,可以吗?”
他又拿那种天真又真诚的神态看人。
喻尺夜怕自己当真心软,赶忙骑着马跑开了。
“又耍脾气。”唐绫想喊他喊不住,只得自己来教练公子。
那边喻尺夜已经和别的伙伴开始了,他心里憋了太多东西,当下正好在马球场上发泄出来。
马蹄奔腾,一球进,郁气也跟着挥洒而去,喻尺夜纵马过去跟同伴击掌欢呼。
练清竹骑在马上,望着年轻骑士挥动球杖的身影,只觉得那背影上有说不尽的潇洒意气:“他总是这样吗?”
“什么?”
“一笑起来,好像整个人都在飞扬。”
唐绫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姑娘想说什么?”
唐绫看了眼不远处的喻世子,又转向旁边的人:“我有点不明白,练公子为何要找我们打马球啊?”
练清竹略略想了一下,认真道:“感觉会开心。”
“可你根本就没有玩啊?”
练清竹道:“看着就好了。”
喻世子玩了个尽兴,又朝他们跑过来:“唐绫,咱俩来一场!”
“你都不让我!我不跟你打,你先把练公子教会了!”唐绫没理他,骑着马跑去了球场。
“我……”剩下喻世子瞪着练清竹。
练清竹说:“你总这样看我。”
语气有点委屈。
喻尺夜简直冤枉:“我怎么了?”
练清竹分外无辜道:“千里乘风楼上,我什么都没做,你便讨厌我,前日我若不以师兄相诱,你也不肯与我说话,现在又是这副表情。”
……恶人先告状啊!难道不是你先勾引住唐绫又三番两次戏耍我吗?!
对着他好似天真清澈的脸,喻尺夜又骂不出来。